“七皇子,从明日起你每日来慈宁宫给哀家请安,哀家亲自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皇太后似是没有看到慕蹊和延礼两个人因为太过无语、所以懒得做面部表情管理、尴尬的表情直接凝固在脸上的模样,
跟个尽职尽责的npc似的,怒刷自己的存在感。
他似乎认为,只要不断的给延礼下马威,就能同时拿捏住两个人,
才能给自己、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谋取一线生机。
不明真相的皇太后以为自己走了一步好棋正沾沾自喜,却听到慕蹊冷酷无情的拒绝了。
“不必了,殿下不需要学这些东西。”
“皇帝!”皇太后厉呵一声,“听听你说的什么话,你现在要为了这个男人,弃祖宗百年的规矩于不顾吗?!”
“规矩?”慕蹊被他话语里的轻蔑态度弄得有点生气了。
不管是男子为尊还是女子为尊,这世上伤害自己最深的,永远是同性。
如果说异性只是借性别优越对其极尽蔑视,那同性便是借异性权利打压同性的便利打压自己的同类。
最大的枷锁,是他们对自己不接纳与不认可,从而沉浸在批判同类的权力斗争中。
正如伯特兰·罗素《幸福之路》里所说:“乞丐并不会妒忌百万富翁,但是他肯定会妒忌收入更高的乞丐。”
慕蹊也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只能尝试用魔法来打败魔法。
换了一副严厉的口吻,摆烂道,“父后总说祖宗的规矩、‘三从四德’,那你可知‘妻死从女’?”
“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朕的事情指手画脚,你的‘三从四德’又在哪里?”
看看你宫殿里那些情妇,看看你每日纵情声色花费的流水,哪一点和你口中的规矩沾边?
真是宽以待己、严以律人,玩的一手好道德绑架啊。
当然了,念及他是原身的父亲,更难听的话慕蹊也没有说出来。
如果他不蹦跶,那就相安无事,慕蹊自然也不会刁难他。
让他就享受着皇太后的殊荣又不是什么难事。
可问题是,他可能这么老实么?
现在来看,多半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蹦跶了,还蹦跶到了大人跟前,那她也只能说对不起了。
慕蹊看着被自己的话堵得哑口无言,甚至面红耳赤的皇太后,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这种人,刀子不戳在自己身上,永远也不知道疼。
慕蹊拉着延礼的手,也不想再搭理皇太后,只留下一句“父后既然那么喜欢祖宗的规矩,朕会命人寻来一些孤本,即日起,父后便留在慈宁宫,安心研读吧。”便拉着延礼头也不回的走了。
“皇帝,你要软禁哀家?你这是不孝!”
慕蹊脚步未顿,冷冷的留下的那句“是又如何”,消散在了微热的夏风中。
父慈子孝,父不慈,子凭什么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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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御花园,延礼能够明显感觉到小姑娘身上的低气压。
当然了,慕蹊的低气压并不是冲着延礼的,自然不会做出“自己在前面走,把延礼丢在身后”、“对着延礼冷脸”的渣女举动。
延礼看着小姑娘明明已经低落的不想说话了,却还是在迁就自己放慢步伐,拿过黄杨手里的遮阳伞,亲自给自己打着,
又是好笑,又是感觉心口像是被谁揉了一把,皱皱的,有些酸涩。
出了御花园,慕蹊也不管什么规矩体统,亲自将延礼扶上了只有帝王能乘坐的御辇。
慕蹊敢扶,延礼就敢坐。
二人都不是在意什么风言风语的人,自是不会理会从御花园到御书房一路上众人讶异的目光。
恐怕用不了几个时辰,“陛下与七皇子的二三事”宫廷八卦小册子又要满天飞了。
“陛下……”看着小姑娘不知何时又对着手里的盒子发起了呆,延礼倒了一杯茶,走到她的身边轻唤了她一声。
“何事?”慕蹊应了一声,抬眸看到面前的延礼才像是如梦初醒般眨眨眼,“怎么了殿下。”
“唔……”延礼摇了摇头,将茶杯递了过去,
“我看到陛下自御花园回来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可以和我说的,什么事情都可以。
虽然和我说了可能也没有办法解决,但总比憋在心里强啊。
慕蹊看着他脸上很好懂的表情,轻轻笑了笑。
那一笑,如一束耀眼却柔和的光,直直的照在了延礼的心间。
“殿下刚刚在御花园说要哄我,可是真的?”
“自然……”
延礼应得快极了,他巴不得自己能够做些什么让她的心情好一些,
可是自己能做什么呢?
“真的?”
“真的!”
“不反悔?”
“不反悔!”
慕蹊越问,延礼心里越是没底,隐隐有了退缩的迹象。
慕蹊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攥住他的手腕一扯,便将立在身侧的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陛下……”
延礼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推拒,便被慕蹊结结实实的抱在了怀里。
那拥抱实在是太紧了,紧得让延礼直观的感受到了男女之间的不同。
她的双手似是挣脱不开的铁锁,
鼻腔内满是不知名的冷香,却异常的熟悉。
全身被包裹的感觉让从未与异性如此亲近的延礼,第一次认识到,在自己面前总是温和退让的君主,其实是异性。
她的力气很大,很轻易就能够将自己钳制住,
再无反击之力。
砰——砰——砰——
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率先乱了节拍,扑通扑通的奏响着乐章,
而后在紧密无间的肌肤相亲中,归为同一节奏。
延礼感觉自己的脸颊绯烫。
良久,慕蹊才将人放开。
延礼没有起身,依旧坐在她的怀里。
“陛下……”
延礼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他总觉得,这个拥抱过后,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一样了。
“嗯?”
慕蹊贴着延礼后背的手慢慢上移,顺了顺他的长发,将刚刚手里捧着的盒子交给了他。
“打开看看?”
“这是……?”盖子一掀开,一个晶莹剔透的凤凰玉雕便呈现在了二人眼前。
栩栩如生的凤凰让延礼不由得惊叹了一声,“好漂亮。”
“凤印。”慕蹊轻描淡写道,将它往延礼手边挪近了些,“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