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就是，要带走眼前的下人？
王尚书面色逐渐变黑，“郡主，您这话可真是折煞了。”
“若是您想要学着如何打理下人，那也应该去向丞相府寻求帮助，我一个尚书府何德何能帮郡主呢？”
她这根本就是借题发挥嘛！
唐巧嫣无所谓地摊开手，“我想靠自己的能力，慢慢学如何打理后宅那些琐事，但祖父和舅母他们心疼我。”
“说是日后可以让嬷嬷来操持家务，我只需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王尚书嘴角微抽。
这要是让朝廷上那些老古板听到了，肯定吹胡子瞪眼的。
自古以来，哪个女子不是从小就开始学习操持家务打理后宅的事？
但想到唐巧嫣的情况特殊，不需要特别在意。
这也就算了，可如今周生生回到京城，唐巧嫣背后有个偌大的丞相府支撑着，确实算是底气十足。
可丞相府家出来的孙小姐却连一个女子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到，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吗！
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周丞相竟然还不让她恶补功课？
王尚书面色一变再变，默默地在心里想，还好他当初退了婚……
否则未来的尚书府摊上这么一个当家做主的人，岂不是大祸临头了。
想到这里，王尚书倍感无奈，“郡主，可这……实在是于理不合啊。”
唐巧嫣笑眯眯地反问道：“可是王尚书，今日之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说着，她低下头看了眼那个下人。
“总不可能下人听到了郡主的事，还敢不要命地跑出去宣扬吧？”
“当然，若是她真的有这个勇气，我自然也是佩服的。”
这话相当于是明晃晃的威胁了，甚至还搬出了自己的郡主身份。
王尚书暗自咬牙，“郡主这说的是哪里话，您都主动开口了，我又如何会拒绝？”
“您帮了王家，那就是王家的恩人，这件事情于情于理都是要顺着郡主心意来的。”
“不知郡主打算什么时候带她离开，这下人虽是刚来不久，但真要离开也要收拾些包袱，我也需要差人去将死契取来。”
这听上去确实都是非常合理的要求。
唐巧嫣笑着点头，“当然，我又不是一个着急的人，一炷香的时间应该够了吧？”
毕竟是来当下人的，随身衣物肯定没有多少，收拾也不需要多久。
这一炷香的时间，最主要还是让管家能够利落些将卖身契取来。
说完，唐巧嫣没等王尚书回复就转身去了前厅等待。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一直跪在地上的下人才起身。
王尚书抬头去看，发现她眼里已经盈满了泪珠，顿时心疼得伸手将人抱住。
“怎么还哭起来了呢，你这一哭我心都开始疼了。”
女人一把甩开他的手，“才不要你管我，要是真的心疼，刚才做什么要把我送给那个唐巧嫣！”
王尚书皱起眉头，“我方才的话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她是郡主，即便是我这些臣子也需要给几分薄面，更何况她除去这个身份外，还有个状元郎哥哥跟丞相祖父。”
尤其是，唐巧嫣还是圣上面前的红人。
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在这个时候上赶着去触霉头。
女人却不乐意了，“你之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再三跟我保证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她堂堂一个郡主算得了什么，还不是照样嫁不出去生不了孩子！”
这话说得可比刚才的要过分许多。
王尚书抬手就直接一巴掌过去，冷声道：“闹够了吗？”
女人不可思议地捂着被打红的脸，一脸委屈，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没有时间了，我不想再跟你废话太多，总之你要记住我接下来的话。”
“我让你跟着唐巧嫣走是有原因的，她已经开始怀疑我，只是不清楚是从退婚时开始，亦或者是前不久，我需要你去弄明白这件事，方便我后续行动。”
“另外……你要想办法跟在唐巧嫣身边，当贴身侍女，一旦她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立刻写信告知与我。”
“这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能做到吗？”
女人咬牙点头，“不就是让我去监视人嘛，只要你不是对那个小贱蹄子有好感就行。”
说完，她揉了揉发软的膝盖骨，慢悠悠地往前厅去了。
王尚书有些头疼地扶额，起身往书房的方向走。
而前厅，管家几乎是卡着一炷香燃尽的最后一秒将下人的卖身契送来。
唐巧嫣随手翻了几页，确定没有问题就带着她离开了尚书府。
而丞相府那边的人已经得知了太子婚宴上发生的事情，打听后发现她在尚书府，便特地派了马车前来。
一只脚刚踏出去，丞相府的下人就两眼发光地看着她说：“孙小姐，周丞相派我来请您回去。”
唐巧嫣伸了个懒腰，“正好，我也有些想念祖父和舅母了。”
她钻进马车。
一旁的女人也下意识想跟着进去，马车夫连忙将帘子拽下，教训道：“你这下人怎么回事儿，这么不懂规矩？”
女人面露难堪，刚想开口就听到唐巧嫣说：“让她进来，正好我也有些话要问问她。”
马车夫瞬间就转变了态度，“孙小姐说的是，这种来路不明的下人自然是该多上心些的，只是千万别让这种人累着了您的身体。”
女人气急败坏地拽着裙子下摆，最终还是碍于局势什么也没做，弯腰进了马车。
刚坐下，唐巧嫣就问：“你姓甚名谁，为何会成为尚书府的下人？”
女人愣了几秒，“我叫白沐，至于当下人……这还需要理由吗？”
唐巧嫣点头，“当然，虽说世道艰难，但除去极个别的特殊情况之外，很少会有人选择来做下人，一旦入了贱籍再想更改，需要的可不只是一大笔银子这么简单。”
还需要在府衙那边有人脉，否则就算是有钱也没用，还可能连累子孙一起当下人。
极个别情况，指的是重男轻女将女儿卖到府里当下人，以及爹妈死了卖身葬父母。
白沐神情闪烁，“我……是被拐来卖给人牙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