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竹山！”
“她跑青竹山干什么？”
“陛下忘了，阿尔娜公主在青竹山出家二十年了！”
扶苏大惊失色，阿尔娜怎么出家了？
他怎么一下就老？
“萧大人呢？快叫萧何来！”
叫沙景阳的躬身低声答道：“陛下，萧相国五年前已经离世了！”
“啊？”
扶苏一下瘫坐在椅子上，萧何五年前死了？
怎么可能呢？扶苏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脸。
“快拿镜子来！”
沙景阳急忙拿来一面镜子，这不是一面古代铜镜，而是一面清晰无比的镜子。
一个苍老，头发花白，老态龙钟的老头出现在镜子里面。
“这是我吗？不！我没这么老吧？”
“陛下，要不要叫太医来？”
在沙景阳看来，今日扶苏的一切表现都十分不正常，似乎精神上出现了问题。
“不要叫太医！”
扶苏稳了稳神，终于接受了他已经苍老的这个事实。
他都如此苍老，萧何死了五年也在情理之中。
“蒙将军呢？蒙恬呢，他在哪儿？”
“禀陛下，蒙将军十年前过世了！”
扶苏茫然地看着沙景阳：“都死了？”眼中一串泪水滚落下来。
“那南阳公主呢？”
“回禀陛下，南阳公主和残剑二十年前就归隐江湖，不知所踪，这些微臣也是听说的，因为二十年前微臣还很小！”
“姜百合、李薇、沈曼、江歌……她们在哪？”
沙景阳躬身答：“陛下说的这些人，微臣不认识！”
“你不认识她们？那王月如呢？”
“回陛下，皇后两日前已到青竹山探望阿尔娜公主去了！”
扶苏听了，终于送了口气。
王月如还健在。
“独孤剑，方明何在？”
“独孤老将军在边关镇守，方尚书正在外面候着！”
扶苏问：“独孤剑在何处镇守？”
“在赛达尔古城！”
“哪里？我怎么没听说这个地方？”
“陛下，整个欧亚都是大秦的版图！”
“哦！快叫方明进来！”
“喏！”
沙景阳箭步走到门外，把一个老头叫了进来。
“你是方明？”
“陛下，连老臣都不认得了？”
“伙计！快备马，我们赶往青竹山！”
场景切换，扶苏一下来到一座山上，一座道观若隐若现出现在半山腰中。
扶苏气喘吁吁地跑进道观内。
此时，整个院子已经站满了人，着装皆鲜衣怒马，看来都是皇室成员。
所有人看见扶苏进来，皆跪地而拜，有叫陛下的，也有叫父皇的。
扶苏也没注意看跪地的这些人，目光朝道观里望去。
一个老妇人走上前来，搀扶着扶苏。
“月如，快带我去看望阿尔娜！”
“阿尔娜刚刚醒来，她说你来了，我出来看你果然到了！”
王月如也老了，她把扶苏搀扶到一间房的门口，她就没有进去。
“你们都出来，让陛下单独和二公主说几句话！”
房里的人都走了出来，扶苏则走进房中，王月如轻轻的把门带上。
“阿尔娜！”
扶苏看到的，阿尔娜似乎不是那么苍老，也许和她二十年来的清心寡欲有关。
只是非常的憔悴，宛如油尽灯枯。
“你终于来了！”
阿尔娜强撑着要坐起来，扶苏脚步蹒跚地忙走过去，用手托住她的背。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弹指一挥间，二十年了！”
“对不起，我二十年都没来看你。”
“我知道你很忙，我不怪你！现在我要走了，很想很想见你最后一面！”
“你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阿尔娜苦涩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我们说点开心的事吧！说我们年轻时候那些美好的时光……”
阿尔娜的眼神又放出光彩，她把身体轻轻的靠在扶苏的手上。
“你说要送我一对玉麒麟，都几十年了还没送，就送我一个江边的石头……”
阿尔娜的手往枕头下摸索着，摸出一个石头来。
“这块石头，我带在身边半个世纪了，我说过我会一生珍藏，而你却食言了！”
看见那块石头，扶苏的泪水一下决堤。
他随手在江边捡起的一块石头，阿尔娜却收藏了半个世纪。
她收藏的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份美好的回忆，和永远都没有实现的憧憬。
“阿尔娜，你来中原后悔吗？”
阿尔娜摇摇头：“从我决定来中原的那一天起，我就从来没有后悔过，也从那一天起，大月国从此再没有战火，直到顺利并入大秦，我感到很自豪。”
“你对大秦所做的贡献，将记入史册，后世将永远记住你的名字。”
“我没想那么久远，我一生无愧于大月国，无愧于你！”
阿尔娜笑了笑，缓缓又道：“我要走了！我死之后，把我埋在高高的山上，让我面朝故国，我想再看看大月国的风景。”
“我已经半个世纪没有回去了，多想再看看大月国的草原，看看西域的风光。”
扶苏泪流满面。
“阿尔娜，等你好了，我一定带你回西域！”
阿尔娜突然感到胸口一闷，她一下紧紧抓住扶苏的手。
“西域草原上的花，还在开吗……”
阿尔娜的头一歪，倒在扶苏的怀里……
“阿尔娜！”
扶苏抱着阿尔娜大哭，哭声响彻云霄。
……
“殿下！殿下？”
扶苏一下从梦中惊醒，阿尔娜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诧异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
阿尔娜伸过手来，帮扶苏擦眼泪。
“你怎么哭了？”
扶苏揉了揉眼睛：“我刚刚做了个梦，梦里的场景太真实了，好像真的发生一样。”
“你梦见什么伤心事了？我听见……听见你喊我的名字！”
扶苏稳了稳神，言道：“没什么，一个梦而已！”
“就是嘛！茶水泡好了！”
阿尔娜把一杯热茶递到扶苏的手里。
“阿依姆洗衣裳去了，我只好自己烧水，让点下就等了！”
扶苏感触地喃喃道：“烧一壶水的光景，梦里就是半个世纪，真是黄粱一梦啊！”
阿尔娜咯咯地笑着问道：“半个世纪？你不会是梦见我死了吧？”
阿尔娜猜对了，扶苏就是梦见阿尔娜死了。
他伤心欲绝，他悲天跄地。
“阿尔娜，你过来，让我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