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向凤凌手指的地方。
舒然心头倏地收紧。
这个凤三到底想干什么？！
反正其他兵丁都没看到张三去了哪，他完全可以随便指一个方向。
但他偏偏指明了最不该指的地方。
舒然紧张之余，开始走马灯式地回忆昨夜的过程。
脚印？
血迹？
拖拽尸体的痕迹？
白天有光照的时候，站在一线天上面，会不会看见底下？
伍长眼神凶狠地看向凤凌，“最好别让老子发现你说谎。”
他迈开步子，顺便对自己身边的小兵说：“走！”
“把他给我带上，去他说的那个地方找！”
舒然看着凤凌与伍长等人离开，指尖都掐进手心里。
但她自己却不觉得痛。
都怪自己昨晚刚穿过来，脑袋还不甚清楚。
她怎么能轻易相信凤凌呢？
万一他直接把她供出去，以此邀功，也不是没可能。
舒然内心暗暗痛悔，恨不得再重新穿一次！
直到舒荷在旁边碰了碰她，“大姐姐、大姐姐，咱们该去干活了。”
舒然回过神来，对妹妹勉强一笑，“哦，走吧。”
流放营每前进一段时日，就会停下来安营。
一来那些兵丁们自己就需要休息。
二来，犯人们长期步行，若是一直不让他们停歇，恐怕等到了北地时，人都死绝了。
不过安营并不是让犯人们休息享受的。
他们要打水烧、拾柴火、搬东西，给兵丁们洗衣裳。
因为粮食要省着吃，他们还要想法子找野菜野果。
总之，谁要是想偷懒不干活，被骂两句挨一鞭子都轻的。
舒家人今日被分配的活是洗衣裳。
舒然蹲在溪水边，双目无神，一下一下捶打着衣服。
此刻她的感觉，就像有把利剑悬在头顶。
不知会不会落下，也不知会如何落下。
舒老太太察觉孙女俨然丢了魂一般，暗自皱了皱眉。
伸手将舒然正在洗的衣裳拿了过去。
舒然懵然抬头，“祖母……”
舒老太太已经低头搓洗起来，“要是再让你捶下去。”
“这衣裳没洗干净就先捶破了。”
舒然目光落在舒老太太花白的头发上。
虽然身在流放营，做着下等粗活，她却不改身为官家夫人的端庄自持。
也许是因为原主的记忆在，舒然不由得鼻子一酸。
“祖母，还是让我来吧。”
舒老太太却低声道，“你歇会儿，昨晚你回来以后就一直没睡。”
舒然一怔，正疑心难不成这老太太也知道了什么？
就听舒老太太接着说，“自打咱们出京以来，你其实夜夜难眠。”
“祖母知道，你虽然嘴上不说，但你心高气傲。”
“你心里至今还过不去这个坎。”
此刻，舒老太太的声音很低，只有她跟舒然两人能听到。
“然儿啊，你要明白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
“这样，以后就算祖母不在了……”
“你才能继续活下去啊……”
最后一句话说的犹如叹息。
舒然喉咙口发紧，急忙又拿过几件衣裳，埋头用力搓洗起来。
“祖母说什么呢！您怎么会不在？”
“您看，我现在干起活来，是不是有模有样了？”
舒老太太深深望着大孙女。
想到这孩子作为舒家的嫡长女，自小要风得风。
养的任性娇憨了些，因此从不知世间疾苦。
如今她却沦为流放的犯人，眼看着性情也改变了不少。
老太太内心不由更添凄然之感。
这时，旁边响起一声“咕噜”，悠长婉转。
舒然和舒老太太都扭头望去。
但见舒子睿害羞地捂住脸，手上的水洒了自己一身。
“不是我！是青蛙叫！”
小妹妹舒晴却在旁边无情拆穿：“是三哥哥的肚子叫！”
“嘻嘻，晴儿都听见啦！”
舒子睿像是生气了，大声道，“不是我，你别胡说！”
舒晴却突然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小脸皱巴巴地说：
“三哥哥，晴儿也好饿哦。”
因为小姑娘这句再普通不过的实话。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天天吃清汤寡水的野菜粥，里面的米粒都能数的过来。
就这，白天还要不断地干活。
大人尚且支撑不住，更何况小孩子呢？
然而大家心里又很清楚，肚子饿又能怎么办呢？
今日的上顿饭已经被扣掉。
只能继续忍耐着，熬到晚上了。
舒老太太拉过这最小的两个孙子孙女，安慰道：
“再忍忍，等到傍晚就能吃了。”
“等会儿祖母给你们盛些水喝。”
白姨娘心疼自己的孩子，眼圈泛红道，“大人也就罢了。”
“可睿儿、晴儿还在长身体的时候。”
“再这样下去，他们可怎么活呀！”
若是放在以往，家里有人在孩子们面前满口“死啊活啊”的，舒老太太是一定会翻脸，并且当面训斥的。
但这一次，她只是沉默不语。
懂事的二妹舒荷，已经去将自家盛水的竹筒取来。
尽管她自己也已经饿的摇摇晃晃，但还是忍着，先给弟弟妹妹喝水。
看着这一家人，舒然突然就下定了决心。
她站起来说，“我去那边走走，马上就回来啊。”
此时营地里大部分兵丁都被凤凌带走了。
没什么人盯着犯人们干活，正是开小差的好时机。
舒然瞅着没人看见，独自蹲到一片树丛后。
系统里既然能拿出东西，那其中一定有能吃的。
反正先不管凤凌那边什么情况了。
就算老天要她再死一次，她也得做个饱死鬼啊！
舒然摊开双手，正想激情叫个“烤全羊、烤乳猪”，又蓦地打住。
不行，目标太大，还没吃就会被人抢走了。
嗯……馒头包子之类的常规食物可能也不行。
别说舒家人看着怀疑，怕是没人敢吃。
就是留下点什么端倪被那些兵丁知道，也难免引火上身。
舒然开动脑筋，很快，她眼睛一亮，低声唤：“苹果！”
意外的是，苹果并没有出现在她手里。
叫了三遍都没用，舒然只能试着改变目标。
“荔枝！”
“芒果！”
“大鸭梨！”
“榴莲！！！”
怎么还是没用？！
难不成穿越大神给她的系统是日抛的，只能用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