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娘子刚好打水回来,路过听见那妇人的议论。
她停下,扭过脸笑道,“舒大姑娘是有本事。”
“能从流放村那帮人手里换些他们有的东西。”
“不过你知道是用什么换的?”
舒然从未将自己以物换物的事当做秘密。
原先议论的妇人点点头,说,“我听说了,用种子换的。”
张娘子嫣然一笑,“你既然知道怎么换的。”
“又羡慕人家能换来东西。”
“不如,你先把你家用的那些种子,给舒大姑娘结算一下?”
妇人的脸色一下子涨红了。
她家人口多,一口气开垦了好几亩地。
当初从舒然手里拿的种子自然也多。
妇人讷讷道,“张娘子还真会说笑。”
“舒大姑娘好心带咱们一起种地,可没说种子要收钱啊。”
张娘子嘲讽地哼了一声。
“你也知道人家舒大姑娘是好心。”
“啥都不要就把种子白给我们用。”
“你酸人家有东西拿的时候,先算算自个儿占了多大的便宜!”
张娘子说完就提着水桶走了。
妇人只敢自己小声碎碎念,“这算啥呀!”
“我不就是羡慕羡慕么,又没说舒大姑娘的不好!”
她低着头,在其他人各异的目光中快步走开。
舒然对宋襄拿来的亚麻布并没有太大兴趣。
她交给白姨娘去点算,自己打开亚麻种子看。
种子油亮饱满,抓一把放在手心里能感觉到份量。
凑近鼻端,能闻见新鲜亚麻油脂的气味。
舒然满意地点了点头,“种子不错。”
宋襄说,“舒大姑娘放心。”
“这些种子保证都是当年优选的良种。”
“而且我今日在称重时还特意检查过。”
“又筛过三遍,确保没有杂物掺进去压重量。”
舒然笑道,“宋兄做事讲究。”
“不然,我也不会安心与您合作了。”
盐巴和亚麻种子都过了秤,确认重量没有出入。
两边交接了物品,就算是完成了此次交换。
舒然送宋襄出去。
宋襄说,“舒大姑娘既然能做这么好的盐。”
“只局限于北地之内,实在是太可惜了。”
舒然一怔,她笑笑说:“可惜又怎么样?”
“咱们都是流放北地的犯人。”
“除非刑期满了,或者赶上朝廷大赦。”
“不然只能在北地讨生活了。”
其实宋襄自己也是被困北地多年。
他深知要与外界沟通,还要做生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的确,咱们都非自由身。”
“我就是觉得,舒大姑娘这盐,不能卖出去太可惜了。”
送走了宋襄,舒然又拐到营地外捡了些干柴草。
她往回走时已经是落霞满天。
经过周家木屋,舒然看见周黑娃正在练习拳脚。
他打的那套动作有些让她觉得眼熟。
不由停下来认真观看起来。
周黑娃已经察觉到有人,余光瞥见是舒然。
他也就没太在意,继续练完整套动作,才收势停下。
“舒大姑娘,来找秀兰啊?”
“她去老宅那边给桃树浇水,应该就快回来了。”
舒然如实道,“我是路过看你练武。”
“一不小心就看住了。”
周黑娃爽朗笑道,“你一个女娃也对这些感兴趣?”
舒然点头,想了想,干脆自己比划了两下。
问,“我想知道这两个动作,有什么用?”
周黑娃陷入了迷惑,“什么用?”
压根不懂这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舒然只能编了个由头。
咧嘴笑道,“我就是小时候看到别人总做这个动作。”
“刚才碰巧看到您也做了。”
“就好奇问问,练这个究竟有什么作用啊。”
周黑娃恍然大悟,“原来你要问的是这个意思啊。”
“你刚才比划的那两个动作,是练内息用的。”
“可有助内息汇聚于丹田。”
“算是习武之人的基本功中的一个小环节吧。”
舒然欢喜道,“明白了,多谢周叔为我解惑。”
看来系统里的那本秘笈也是教她练气用的。
周叔说那是习武的基本功。
难道她以后也有望当个武林高手什么的?
舒然越想越开心,这可是个意外收获啊。
回到家,舒荷正在看那些亚麻种子。
她深吸一口气,陶醉道,“这个闻起来好香啊。”
“是不是能吃?”
舒然一边洗手,说,“炒熟了能吃。”
舒荷眼睛一下子大亮,“那我这就去……”
却遭到舒然的无情打断,“我还没说完。”
“能吃,但是不许吃。”
“明日你跟我去地里种上。”
“这个播种没那么严格,半个上午也就弄完了。”
舒荷并不在乎明日干活有多辛苦。
她在乎的是:“哈?不许吃吗?”
舒子睿在旁边聪明地提醒:
“二姐姐,你可别忘了鸡生蛋,蛋生鸡的道理。”
“现在吃完了,以后可就有了。”
舒然点头,“没错!”
“咱们现在不是只能吃鸡油吗?”
“等咱们有了足够多的亚麻,以后就有素油吃了。”
舒荷放下亚麻籽,不解道,“素油?”
“常见的不就是芝麻油,豆油?”
“从未听说过亚麻籽油。”
秦凤国压榨提取植物油的技术并不完善。
因为产量少,能食用的植物油更是少之又少。
只有一些富贵人家才能吃得上。
舒然说,“亚麻籽当然可以榨油。”
“炒熟了再压榨,就能得到香喷喷的胡麻油。”
“炸东西是最香的,也可以直接拌菜。”
“据说吃了还对身体有益呢!”
舒荷瞬间鼓足了干劲,与刚才的沮丧模样判若两人。
“好!明天咱们就去种亚麻!”
夏日炎炎,已经到了末伏。
北地先后又送来了两批流放犯人。
据秦浩说,他还从未见过朝廷送人送的如此勤快。
只是舒然很快发现了异样。
这两拨人完全没有住进流放营。
他们仿佛越过了最初适应和面临选择的阶段。
直接去山里选址,开始低调地搞起了基建。
更更奇怪的是,秦浩身为北地唯一的上官。
他对此事竟然置若罔闻。
白姨娘提着菜筐子从外头回来,说:
“大姑娘,你之前说咱们赶冬天要自己盖房子住。”
“怎么到现在还没个动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