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每次去山谷那边都有固定的路线。
保证不会被谁撞见她骑马。
小枣子也很争气，走过了两次之后就记住了路。
根本不需要舒然操心。
一人一马跑了小半个时辰，已经可以看见连绵不断的山了。
还是到固定的地方下马，拴马。
说起来这算是谭栓才的功劳。
最近他在几个隐蔽的地方设了“拴马点”。
就像舒然前世生活的地方，每隔一段距离就能找地方刷共享单车一样。
最近舒然和凤凌要去背地外面，一路上就方便了许多。
拴马点有食有水，还有临时的草棚。
同样也保证了马儿们的利益。
舒然牵着小枣子，选了个太阳移位也晒不到的位置。
她抚了抚它背上的鬃毛，说，“你在这吃东西，好好休息。”
“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黑豆。”
小枣子极其爱吃黑豆。
听见这俩字就高兴地用前蹄刨地。
舒然又拍了拍它，转身往乱石丛生的深处走去。
山洞里光照不进。
乍然从光亮的地方走进去，眼睛一时难以适应。
只觉得是伸手不见五指。
但舒然却熟练地摸向石壁上的一个位置。
顺利地从那拿下了一只火把和一根火折子。
火把上头缠着浸透了豆油的棉布。
有人专门负责替换，因此常用常新，一点就着。
周遭一下子明亮起来。
舒然走向停在最前方的那辆木车，坐了上去。
之前凤凌就允她随便用这条通道。
而她一个人出去，这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木车顺着轨道前行。
随着地形高低起伏，速度也时快时慢。
出了洞口再换一匹马。
一直等到能看见县城的城门时，舒然才默念了一句。
她手里赫然变出了一个小包袱。
这是她提前收拾好存在系统里面的。
如此可以省了一路拿着东西的辛苦。
舒然望着人来人往的城门。
掂了掂沉甸甸的包袱，咧嘴笑了。
一共二十斤盐，今日卖出去又是一笔还不错的进项。
她放慢了速度骑马入城，顺着最中央的大街往东走。
经过之前凤凌带她逛过的闹市。
这里有一家盐铺，据说是县城最大的一家。
但舒然从那门口经过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等过了闹市，她拐向东边一条窄街。
又走了会儿，路边赫然有个“林家盐行”。
这便是舒然今日的目的地了。
可她并未停留，而是继续往前。
从远处拐进了背巷里。
舒然最后停在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木门前。
她上去叩门，轻叩三下，每下有意间隔两息。
不多时门便开了条缝。
她闪身进去，那门就立刻关上了。
眼前迎接舒然的，是一位年轻姑娘家。
细眉细眼，模样生的清秀，梳着未嫁女子的发式。
看上去与舒然年龄相仿。
舒然朝她笑笑，低声打招呼，“林老板安好？”
林老板也笑了，“叫什么林老板？”
“舒然，才几日不见，你就要与我生分了不成？”
她说着，伸手拉住舒然的手，就往内堂走。
“上次运盐的时，我托人从江南弄了些上好的龙井。”
“你可一定要尝尝！”
“馨雅，”舒然唤了声林老板的闺名，笑道：
“我每次来你这都是好吃好喝的。”
“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馨雅瞥了她一眼，说，“有啥不好意思的？”
“论情分，你是我的好友，我就愿意见你。”
“论利益呢，你每次都带来我需要的东西。”
“我们林家人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后堂桌上摆着茶具和点心、果子。
一旁炭炉之上挂着茶吊子，正在冒着热气。
可见林馨雅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客人来了。
林馨雅取下茶吊子，凉了会儿，才缓缓注入茶壶。
随着水汽氤氲，茶香飘散，淡雅醉人。
舒然深吸一口气，赞道，“好香的茶。”
林馨雅笑道，“明年开春，我弄些当年的雨前新茶。”
“那才是更好的呢！”
她一边摆弄茶杯，边说，“我知道你今日过来。”
“特地给伙计们都放假。”
“所以这里现在只有你我二人。”
“你可尽管放心。”
舒然将手里的包袱放在桌上，推向对面。
“我从你店门口经过时看见了歇业点算的牌子。”
林馨雅眼神被那包袱吸引了去。
但她还是先给舒然倒了茶，才伸手拿过包袱。
“豁，这次的份量还真不少呢！”
“舒然，我果然没看错你。”
舒然端起茶杯，淡笑说，“我也没看错馨雅你。”
“敢接下我个人制的盐，”
“你这女子的胆量也是头一份了。”
两人相视而笑。
林馨雅说，“谁让你出的货品质极好，不输上等官货。”
“我自然是有多少要多少了。”
在秦凤国，盐属于朝廷管制的商品。
盐矿不许私人开采。
但民间还有少部分的盐湖、盐水井。
因为老百姓自己提炼的产量极低，且成色不佳。
朝廷对此是懒得去管的。
同样的，盐也是不允许私人随意买卖的。
市场中的盐商必须要拿到朝廷颁发的许可文书。
并且要从朝廷官方流通的渠道进货。
否则，无证卖盐和贩卖私盐同样是大罪。
苏玉涵她家就是因为卖私盐获得罪。
约莫一个月前，舒然独自到县城碰运气。
想试试能不能把她积攒的盐卖出去。
只是几番暗戳戳的试探后，她始终找不到满意的买主。
直到她遇见了林馨雅。
林馨雅能够年纪轻轻就独自掌管一家盐铺。
这还得说起乔家峪她背后的林家。
林馨雅的父亲林老爷经商有道，花了二十年成为当地首富。
但他家中只有四个女儿，没有儿子。
林老爷虽有遗憾，但对女儿们的教育也从未马虎过。
他四个女儿都很争气，继承了他的经商天赋。
如今他上了年纪，就把名下十几间铺面分给女儿们管。
林馨雅是家中最小的幺女。
但她却主理着最事关重大的盐铺。
林老爷对小女儿能力的认可由此也可见一斑。
此时，林馨雅验过了货，又亲自过了秤。
她满意地笑道，“一共二十斤，还是按咱们说好的价钱。”
“一斤二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