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村的人将宋襄当做唯一的精神领袖。
他们如今甘冒严寒外出找人。
可见不出结果是不会罢休了。
舒然沉吟道，“他们除了找遍全村，村外周边的地方可找过？”
舒荷点头，“嗯，听说都找遍了，但什么也没发现。”
“之后就如大姐姐所料。”
“他们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
“所以村里临时推出了几个平时有些威望的人带头。”
“共同商量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嗯……”舒然托腮陷入了沉思。
过了会儿，她喃喃道，“这事儿，是有点难办了。”
舒荷没听明白，问，“什么难办了？”
“那宋襄不见了，反正跟咱们又没什么干系。”
“大姐姐不是也说了，让他们搜就搜呗！”
舒然缓过神来，笑了笑说，“你说的是，跟咱们没关系。”
她虽这么说，但心里头的确另有顾虑。
之前她并没想过流放村众人对宋襄如此的看重。
流放村人多势众，并且他们都是历年来此的流放犯人之间，经历大浪淘沙最终活下来的人。
这些人哪能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
若是宋襄最后出现过的地点泄露出去。
或是凤凌那边与宋襄之后起了冲突，被这些村民们发现。
北地一定会大乱。
思及此，舒然更觉得，这件事要尽快跟凤凌商量。
行动前须得拿出个万全的主意才好。
舒荷在旁翻了翻舒然刚写完的那本册子。
最终还是忍住了没看，又放回桌面上。
“大姐姐何时才能把那第二本换回来？”
“我现在看到这第三册，着实眼馋得很。”
“想看吧，又怕没有先看第二本，看了个没头没尾。”
舒然笑道，“那你就忍忍吧。”
“我跟秦大人说好了，明日学堂开课。”
“他把旧书带来，我把新的换给他。”
舒荷很高兴，“那就好。”
“到时候若大姐姐没空，叫我去跑腿也行！”
下午时间还长，姐妹俩喝着茶闲聊。
舒然说，“我刚才就想问了。”
“流放村的事情，为何你能知道的如此清楚。”
“就连他们私下推举几个人出面，怎么谋划的，你都知道？”
舒荷嫣然一笑，骄傲地说，“当然是因为我认识的人多呀！”
“不只是咱们一起来北地的这些人。”
“还有流放村的那些妇人、孩子。”
“不是妹妹吹牛，其中几乎就没有我不认识的。”
“跟大家随便聊几句，想知道点儿消息，还不是小菜一碟？”
舒然想起，原主记忆中的二妹舒荷，自小性情开朗外向。
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天生就是个讨人喜欢的小话痨。
到学堂里，她能跟孩子们打成一片。
遇到邻居家婶娘，她能跟人家说的兴起。
就连府中的丫鬟仆妇，谁有什么本事，她都了解的清楚。
舒然不禁想。
像舒荷这种情况，应该算是天生的社交牛哔症吧……
刚吃过晚饭，外头又刮起了大风。
坐在屋里都能听见呼呼的风声。
白姨娘隔窗往外看了眼，愁容道，“怕是又要下了。”
她手里还在做针线活。
依稀看得出是几件粗布衣裳和外裤。
就是布料的花色染的有些奇奇怪怪。
舒然望着昏暗的天光，也说，“平时这个时候，天还没这么暗。”
“估计不止是下雪，今晚要有场大雪了。”
不过下雪就下雪吧。
若说他们起初还对北地的雪天有所惊异。
现在早已经完全习惯了。
舒荷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鸡棚。”
“可不能让风雪给压塌了！”
舒子睿和舒晴一听有乐趣，立刻跟着站起来。
“二姐姐，我也去！”
白姨娘缝上了两条系带，吁了口气，提起来端详。
“弄完了这一件，就差最后两件。”
“今晚定要一口气把它们全都做完了！”
舒然歉意道，“都说了这几件衣裳不着急要。”
“姨娘不必非得这么熬夜做。”
白姨娘却正色道，“这怎么行？”
“你也说了，这些衣裳有正经用处。”
“四套男装是要拿出去送人，做人情用的。”
“反正我闲着也闲着，就索性赶紧给你做了。”
她说罢，看见那些衣料的花色，又不禁皱眉。
“大姑娘，不是姨娘说你。”
“你看你这次染的什么布？”
“花花绿绿的，还有这个，又是白又是灰。”
“活像那糊墙的白涂料甩在了泥巴墙上！”
“这东西送人，别人真能穿的出去么？”
舒然笑道，“就是要这样的颜色才管用呢。”
“这衣裳可不是只为了穿着好看的。”
白姨娘也不懂舒然说的管用，究竟是什么用。
她想了想，双手展开衣裳，还是嫌弃道：
“这样式也不好看。”
“短打衣裳裤子，你偏要我做成这最简单的样子。”
“还男女衣裳都一样。”
“还不如咱们流放出京城时穿的粗布衣裙呢！”
舒然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好我的姨娘，可真是不嫌自个儿劳累？”
“如此一来，是为了给你省力气，二来，也没必要做的太好看。”
“裁剪、针线、怎么简单就怎么做。”
“只要能穿着合身，够牢固就行了。”
白姨娘却还是一边继续干活，一边摇头叹息。
感慨这么做衣服，让她女红的好手艺没了用武之地。
舒然不会做针线，帮不上忙，就只能在旁边坐着。
偶尔帮忙穿针引线，或者从旁照一照光。
舒老太太一个人坐在灯下摆棋局。
她现在已经不再强求谁陪着下棋了。
孩子们有人愿意对弈，那就来两局。
反正家里这几个对手实力都差得远，老太太还不稀罕跟他们下。
院子里，舒荷带着弟弟妹妹加固鸡棚。
里里外外、从上到下每个角落都要检查一遍。
石块、干草、木条，能用的材料都用上。
誓要让鸡棚面对再大的风雪，也能平安无事。
这厢正忙活着，听见有人敲门。
舒荷头也不抬地说，“子睿，去看是谁？”
院子门已经从里面拴住了。
舒子睿跑到门后，先问，“请问门外是哪位啊？”
外面那个声音回答的很简单，“凤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