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尤其是想初次捅破窗户纸这档子事。
那种在一瞬间爆发出“爱咋咋地”的激情被打断之后。
舒然冷静的大脑权衡利弊后，就再也难以开口了。
她看着凤凌，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舒然说罢，严肃地拍拍凤凌。
然后她迈着端方而不失急促的步伐，一溜烟闪进自家院落，砰地关上了门。
凤凌原地站了一会儿，心中仍有些疑思。
都怪他刚才说话时没看见她的表情。
也不知她想说什么又不说了？
凤凌看着小院里最后一点灯火熄灭，摇了摇头，也往回走去。
罢了。
以他对她的了解，若是真有什么要紧事，她一定不会耽搁。
可能真是没有什么话说吧？
终于等到了月圆之夜。
紫星红盖鬼伞舒然已经用药草变幻成功。
就差足量的清心蚕晶体了。
再加上这有可能是凤凌在北地度过的最后一个月圆夜。
能不能顺利给他配出救命的药，成败在此一举。
舒然提前把桌子挪到能沐浴月光位置。
然后就一直按捺着性子，不敢急着去打扰清心蚕。
她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旁边的舒荷已经睡着了，发出清浅而绵长的呼吸声。
舒然不敢乱动。
她迷迷糊糊地睡一会儿，又很快清醒，继续盯着天花板。
以此循环仿佛的熬了半宿。
终于估摸着过了月上中天的时辰。
舒然蹑手蹑脚地起身下地。
借着月亮透过窗户的光线，慢慢地挪到桌边。
只见蚕盒的四壁结满了晶体，在月光下泛着蓝色的荧光。
看上去份量比上一次多多了。
清心蚕正趴在盒子中央静静地休息。
舒然惊喜地望着它，小声感谢道。“辛苦你了，多谢。”
“你是知道我想要这些，所以才专门弄在盒子上对吗？”
清心蚕第一次产晶体时，边吐边爬，弄得叶子上到处都是。
但这次它却将晶体糊墙一般吐在盒子四壁上。
如此乖巧懂事，让舒然收集的时候能够方便许多。
清心蚕抬起头，用头顶点了点舒然的指尖。
舒然笑了，“你稍等，我收拾了晶体。”
“马上就给你换干净的桑叶。”
她将清心蚕取出，麻利地收拾了盒子，又铺上新的桑叶。
看着清心蚕开始大快朵颐，一副恢复了精神的模样。
舒然不由笑了，“你多吃点补一补。”
“明早我再去给你寻最新鲜的桑叶。”
清心蚕晶体产量极少。
舒然全部收集起来，装在一个拇指大的小瓶里。
所得也不过比盖住瓶底略多了点。
但这已经是相当可观的份量了。
次日一早，舒然就去找了秋重楼，将晶体和毒菇交给他。
“你要的东西我都凑齐了。”
“剩下的事，我能相信秋郎中么？”
秋重楼捧着两样珍惜药材，神情多了几分郑重。
“舒大姑娘可以不相信我这个人。”
“但只要我与舒大姑娘暂时有同一个目标，这就够了。”
舒然略微颔首，“那就拜托秋郎中了，告辞。”
秋重楼此时满心满眼都为制药，于是也不打算留客。
他将舒然送出了院子，就转身回去了。
舒然绕道去野桑林采摘桑叶。
正遇见舒子睿、舒晴和一帮小孩子也在这儿玩。
远远就听见他们爆发出一声声的惊呼。
舒然走近看了看，问，“你们干什么呢？”
舒子睿回头看清是自家大姐，得意地举起手中的东西。
“大姐姐你看，知了猴！”
“这是刚抓的，我还抓了好多呢！”
舒然看见那是尚未蜕皮，还没长出翅膀的知了。
随口说，“你们抓这么多知了猴做什么？”
洪三毛抢着回答，“吃！烧着吃！”
“吃？”舒然仿佛吃了酸杏般，五官都不自觉皱了皱。
孩子们喜欢舒然，诚心实意地邀请。
“等会儿我们生火烧了吃，舒大姐姐也一起吧！”
舒然前世倒是听说过这东西能吃，名叫金蝉。
可是……
她看了看那只瞪着大眼睛，腿还会动的知了猴。
使劲摇了摇头，不行，不管别人怎样，她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舒然不愿拂了孩子们的好意，只得说：
“我跟你们秀兰姐姐约好了，要去看她的嫁妆。”
“你们吃就行了。”
她想了想，又格外叮嘱舒子睿，“山林中最忌火种。”
“你们要生火烤知了吃，别在这里。”
“等会儿就去咱们那的水井旁边，完事了记得灭火。”
舒子睿点点头，“明白，子睿一定不在林子里点火。”
舒然顺路去了周家，帮着周秀兰整理嫁妆。
等她回到自家，已经是中午了。
舒荷正蹲在院子里处理一盆兔肉。
舒然一看见兔肉就问，“是凤三叔送来的？”
舒荷笑着点头，说，“锅里已经炖上了。”
“如今离天气转凉也不远了。”
“我打算把剩下这些做成咸肉干，预备着过冬用。”
舒然耳朵已经竖起来，暗暗往屋里听了听。
却没听见凤凌说话的声音。
她不禁问，“他呢？”
舒荷说，“哦，凤三叔啊，他送了兔肉，”
“问了句大姐姐在不在，就走了。”
舒然有些失望，又问，“他为何没留下吃饭？说原因了么？”
舒荷想了想，“这倒是没说。”
“不过我看他好像挺着急的，应该还有别的急事吧。”
舒然也知道凤凌最近只会越来越忙。
而他们的离别之期恐怕也近了。
她收起怅然，说，“行吧，我去灶房看着火，你继续。”
立秋前一日。
天色蒙蒙亮，北地的人们就醒过来了。
今日北地要办第一场喜事。
所有人都受到这份喜气的感染，早早穿戴整齐，开门扫洒。
各家不但把自家门前清扫干净。
还集体将等会儿迎亲的必经之路打扫了一番。
几个已婚的妇人们聚在周秀兰房内，给她梳头装扮。
白姨娘也在其中。
她儿女双全，由她为周秀兰挽发，正合适。
还有负责做流水席的人，已经生火开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