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好笑地说,“怎么,区区几张配方而已。”
“难不成你拿着还会烫手?”
林馨雅说,“就是烫手!”
“你的东西你自己收好,别甩给我,我可不要!”
舒然笑着轻叹一声,说,“我已经想好了。”
“往后花草茶、花果茶以工厂生产。”
“方子和管理分开在你我二人手中,始终不便。”
“对工厂的发展,配方的保密管理,还有以后再扩大规模都不利。”
“倒不如集中在你一人手中。”
“凡事你规划起来都会更有效。”
林馨雅出生于商贾家庭,焉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弊?
只是她却不能接受。
林馨雅抓住舒然的手,郑重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所以不想再跟我合伙做生意了?”
舒然既无奈又感动。
她眼眸弯了弯,拖长了声音说,“都没有。”
“只是一来,考虑到这样做对工厂更好。”
“二来……”
她停顿片刻,说,“若有一日,我随家人离开此地。”
“难道你的这项生意还不做了吗?”
林馨雅一愣,失声道,“什么?你要离开乔家峪了?”
舒然浅笑,“没有。”
“我就是说,万一,有可能。”
“毕竟,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嘛。”
终有一日,她一定会离开北地。
所以有些事情不得不提早做安排。
也是对这些愿意相信她的至交好友一个交代。
林馨雅一听舒然暂时不会走,放下心来。
“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你今日就是准备来跟我道别的呢!”
舒然说,“我知道,你平日里也在用心品尝那些茶。”
“所以要把控品质,品评好坏,你自己就能做到。”
“加上我给你的方子。”
“由你撑起这个工厂,没问题的。”
此时话都说开了,林馨雅也不是那等扭捏作态的人。
她想了想,说,“这样吧。”
“这些方子就算是你入的花红。”
“以后工厂的事宜由我全权负责。”
“我每年所得净利内,给你分红两成,如何?”
情分归情分,生意归生意。
有些话是该一开始就说清楚的。
舒然也不客气,“行,就这么办。”
“不过总这么白拿分红也不成。”
“每年无论我在什么地方,都会给你提供至少两份新茶配方。”
“这样如何?”
林馨雅抬手,与舒然击掌,“成交!”
北地的冬天总是来得格外早。
外界还是秋天的时候,北地就已经下起了第一场雪。
秦浩站在院子里,取下信鸽脚上的公文。
他一边展开,一边摇头叹气:
“哎,这怕是今年最后一封飞鸽传书了。”
等到北地冰雪覆盖的时候。
极冷的天气,鸽子是飞不过来的。
秦浩看了看公文,眉头一皱,又凑到眼前看。
然后一跺脚说,“哎呀,这小子!”
“这么重要的事儿就不能早点说么!”
说罢,他拔脚往外跑去。
周秀兰端着水盆追出来,“哎,快吃饭了,你去哪!”
秦浩远远地回答:“回学堂,找白秋显!”
白秋显家,白秋显坐在桌旁看书。
秦浩围着他转圈,一边念念叨叨,“哎我说你怎么回事!”
“你今年十月就流放期满,这事儿你怎么不说啊?”
“这地方这么多人。”
“本大人哪能记得你们每个人刑期有多久?”
白秋显眼睛停在书上,说,“刑部要释放我。”
“自然会下公文。”
“所以这事我自己着急也没用。”
秦浩说,“你是不着急,我着急行不行?”
“难得你刑期这么短,只有一年。”
“我这儿第一次能有个活人放出去的。”
“你这现在眼看已经超期。”
“要不是上头给我发了公文,你还打算一直住这儿?”
与秦浩的急躁相比,白秋显自己倒是一派淡然。
他犹如在千军万马中闲庭散步一般,说:
“倒也无妨。”
“反正秦大人这些书我还没看完。”
“在北地,或者在外面备考,并没什么区别。”
秦浩一噎,倒是有些无话可说了。
“你你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他来回踱了几步,说,“不行,你今天就给我收拾行装。”
“明日雪停了,我亲自送你出去!”
白秋显终于惊讶地抬起头。
“什么?为何这么着急。”
“家里,还有学堂这些孩子们,诸事我没安顿。”
秦浩说,“安顿什么安顿!”
“你还真当这是你家了?”
“你是在流放!”
“出去找一家书院,拜师准备科考不好吗?”
“趁着北地冰封之前,你若再不走,就只能等明年了!”
白秋显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秦浩说得对。
只是他舍不得这里,更舍不得这里的人。
尤其是她。
可是……
白秋显想到自己曾经与舒然的对话。
他想到自己的志向抱负,自不能拘束于这一方天地。
于是,他终是下定决心说,“好。”
“那就劳烦秦大人了。”
秦浩与白秋显、刘少文一同在书院教书。
倒是培养除了一些同伴情谊。
他有些不忍心地看了白秋显一眼,生硬地安慰道:
“你就尽管去你的。”
“少了你,我和刘先生也能教这些孩子。”
冬天的北地最缺少鲜亮的消息。
白秋显即将离开北地,当天下午就传遍了每家每户。
也许因为感同身受。
大家都由衷地为白秋显高兴。
次日一早,白秋显离开时,竟然所有同来北地的人都去送行了。
白秋显被大家簇拥着,却只是偷眼看向舒然。
舒然对他笑道,“出去了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当然,也别忘了出人头地呀!”
白秋显眼眶有些发酸。
他勉强笑着,用力点了点头,“嗯!一定!”
这时候一辆四轮马车行驶过来。
大家还是第一次在北地见到这东西,都有些惊讶。
秦浩坐在前面赶车,颇有些不耐烦道:
“看什么看,这东西是本大人自己的。”
“你们中间,谁要是放出去了,才有资格坐它,明白么?”
大家想想也是。
乔家峪山谷那般难走,路途又长。
要是没有马车,秦大人之前喝的那些酒水又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