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想说话啊？”
乐意看着咳的脸色通红，在病床上有些焦躁的郑忠言不确定地说。
“啊……”
陆玄慢了半拍，明显还没反应过来。
“你先把他扶起来，让他喝口水缓缓先。”
看着陆玄慌慌忙忙的模样，乐意不得不一步一步指导着他。
“哦哦。”
陆玄点点头，然后在乐意的指导下，小心翼翼的把郑忠言扶着靠在墙上坐了起来。
“你给他顺一下气吧，他现在不能这么剧烈的咳嗽。”
闻言，陆玄又拍了拍郑忠言的背。
只是，这个力道……
郑忠言总感觉他是在趁机报自己把他按在地上揍的仇。
就在这时小乐晗也端着满满一杯水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来上班的护工。
“爸爸，喝水。”小乐晗端着水杯小跑着到床边。
乐意看到这一幕不自觉就联想到以前她小时候常在中央台放的那个公益广告。
一个小男孩颤颤巍巍的端着一盆洗脚水，走到妈妈面前，笑着说：“妈妈，洗脚。”
小乐晗这小模样不跟那个广告一模一样吗。
想到这乐意就有些嫉妒了，她都没有过这种待遇。
而郑忠言听到小乐晗又叫自己爸爸，感觉脑子愈发的疼了，他刚有了想结婚的对象，怎么就冒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小乐晗不懂他的纠结，踮着脚尖，举起杯子，才堪堪把杯子递到了郑忠言胸口。
乐意从自己的头脑风暴中回过神来，连忙走上前把小乐晗手里的杯子接了过去，转交给一旁的护工。
“晗晗，你让阿姨给你爸爸喂，你别把水给倒床上了。”
郑忠言看到她接过小乐晗手里的水杯，还以为她要亲自喂自己，却没想到是转交给护工。
部队派来的护工比陆玄可专业多了，把水喂到郑忠言嘴里，一点波折都没有。
要是乐意叫陆玄喂，只怕能给郑忠言呛死。
至于让她来，那是不可能的，喂水这个姿势，两人要贴的极近，太亲密了。
她并不想跟郑忠言靠这么近。
不过她总觉得郑忠言醒来跟之前好像不太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不清。
她能感觉到的就是两点：一是他的情绪没有以前那么深沉，二是看她的眼神也没有以前那种势在必得的侵略感。
郑忠言喝完水，感觉干痒的喉咙总算舒服多了。
又缓了许久，他才试着开口说话。
他先看向了陆玄，他是真的不记得自己有这么大一个女儿了，他得先把事情问清楚，还有他身上的伤，他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受的了。
“陆玄，我、我这个伤、是怎么受的？”
他的嗓子依旧很难受，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的。
闻言，陆玄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不记得了？”
郑忠言缓缓摇了摇头。
“那你记得什么？”陆玄一脸震惊地问。
乐意说他有可能会失忆，难道还真的失忆了，不过他怎么还认识自己呢？
“我记得你屁股上有一个毛毛虫胎记。”
说这句话的时候，郑忠言倒是说的完完整整的，陆玄连捂他的嘴都来不及。
“我那是青龙，不是毛毛虫！”陆玄气急败坏地说。
乐意跟护工阿姨陡然间吃了这么一个惊天大瓜，都不自觉的偷偷瞄了陆玄的屁股一眼。
眼里的笑意毫不掩饰。
小乐晗则满脸懵懂，不懂他们毛毛虫有啥，她在老家天天捉虫子给她们家的母鸡吃。
本来一开始她其实是捉给肥肥吃的，奈何那个跟成了精似的，跟着她吃多了好东西，就再也不吃这些虫子什么的了。
陆玄当然也注意到了他们二人的眼神，连忙解释道：“他瞎说八道的。”
说完，他又一脸愤怒的看着郑忠言，恼羞成怒的冲他吼道：“老郑，你故意的是吧？”
眼看陆玄就要暴走，郑忠言不再逗他，满脸严肃地说：“我真不记得自己怎么受的伤了。”
乐意吃了会瓜，打量了郑忠言两眼感觉他不似在开玩笑，随即又正经起来。
她走上前看着郑忠言，立刻就想好了一套系统的问题。
乐意：“你现在多大？”
郑忠言：“20。”
“现在几几年”
“73年1月，团长安排我跟陆玄去执行任务，我一睁眼就在病床上了。”
“所以你不认识我？”
“不认识，你是？”
听到乐意提起她自己，郑忠言眼睛就亮了起来，然后反问她。
乐意没有回他，只是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又开始问一下个问题。
……
一番询问后，乐意笃定地说：“缺失性失忆，丢失了最近4年多的记忆。”
说完乐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眼里有些许莫名的情绪。
这个时间卡的可真好，恰恰好好就是把认识她之后的记忆全忘了。
你以为乐意是难过，她心里都快乐死了。
郑忠言不记得她了，不就代表他以后不会再向之前一样对自己死缠不放，这对于她来说可是解决了好大一个麻烦。
毕竟有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天天追着你，那也挺烦的，现在这样正好。
小乐晗听到“失忆”这个词是有些不明白，不过看妈妈不在询问爸爸问题，她又凑上去，问她刚刚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爸爸，你知道我是谁吗？”
又听到她叫自己爸爸，郑忠言冷汗都冒出来了，他快速的回：“不记得了。”
原本满怀期待的小乐晗顿时感觉人生信念崩塌了，她爸爸压根不认识她！！！
亏她还这么喜欢他，对他这么好……
小小年纪的小乐晗突然就理解了心痛的滋味。
晶莹的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转，她立马就返身飞扑到乐意怀里，哭哭啼啼地说：
“妈妈，咱们回家，我不要理爸爸了，他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