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没有盛澜快。
谁来都不得不承认,盛澜的智商和天赋无人能及。
他做的事,她一直都知道。
那天,很平常一样,他去给她穿鞋。
特意让人买回来的系带高跟鞋,她不会系,以前都是拖鞋或者光脚。
晏初学会了之后,在她想穿的时候,他早上都要提前过去给她系。
那一天,晏初半跪在她面前,盛澜的脚踩在他的膝盖上,低头看到男人的头发和鼻尖。
不用看就知道,他一定很专注,连她往他脖子里贴了个皮肤一样的芯片都不知道。
“晏初。”盛澜喊他。
晏初仰头看她,“怎么了?太紧了吗?我松一点。”
“嗯,我跟你说点事。”盛澜指了指实验室的房顶,“如果实验室的门坏了打不开,你用手掌贴到门上的窗户上,顶棚可以散开,这里会变成平地,就可以出去了。”
晏初以为她又要做什么奇奇怪怪地实验,笑道:“又要关我多久?”
他来这里半年的时候,盛澜用他做实验,说是激发他的潜力,用了十分钟给他讲实验设备的用法,说是只要全部启动就放他出去。
这些设备,全部都是盛澜自己做的,开关键都没有,根本无从下手。
他被关在里面十天,直到他研究明白了会用了,她才放他出去。
幸好她还有点人性的,给他留了营养剂,不然他的潜能估计都激发没了。
盛澜沉吟了会,回答道:“嗯,一天吧,最多一天就结束了。”
“好。”晏初应着。
盛澜又说了外头那些各国的通缉犯,都被她撵走了,他要是离开这里,不会有人再阻拦。
晏初每次想起这一天都会痛恨自己的自以为是,他以为盛澜天真单纯,对他全心的信任就不会骗他。
后来他才知道,她只是不想,只要她想做的事,没有她做不到的。
她做出了世界上最精密准确的测谎仪,又怎么可能不会撒谎呢。
她说要去峡谷里给一个臭丫头看自己多好看,让他等着,他就在实验室里等着。
他目送着她离开。
那天的盛澜很漂亮。
她穿了身纯白的吊带短裙,肩带细细的,腰身有几处镂空,看起来腰肢纤细柔美,白皙的长腿露在外面,踩着一双红色的系带高跟鞋。
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末端有一些卷曲,随着走动轻盈飞舞。
盛澜回头看了他一眼,身后是大片大片爬墙生长的红色蔷薇花,笑容轻浅而温柔。
晏初一颗心突然剧烈跳起来,心口涩到发痛,让他喘不上气来。
“澜澜……”他低低地喊了一声,“我陪你去好不好?”
“不行,她不喜欢见你。”盛澜拒绝得干脆,随手折了朵蔷薇花扔给他,“拿好了,我今晚用它洗澡。”
晏初忽略心头的不安,点了点头,“好。”
他的行动就在这几天,只要再等几天,他就可以带她离开。
也许他只是太紧张了,那么多人都没能做到的事,他或许会失败,或许会搭进去很多人命。
他不停安慰自己,也许是太紧张了。
他就那样看着盛澜离开,然后等到晚上。
简辞雨到吃饭时间来做饭,一脸的嫌弃,“什么破锅,还自己研究的恒温锅,澜小屁脑子有问题吗?谁特么炒菜用恒温锅啊?大火小火都调不了!等她回来我非得说说她!”
晏初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忽然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她出去了?”
盛澜去的是峡谷,简辞雨在外面,是两个方向,他怎么会知道?
简辞雨被他吓了一跳,一脸莫名的解释,“我看到了啊,她坐船出去的嘛,还是那艘平时谁都不敢动的大游轮,她还真会开啊,我以为她吹牛呢。”
“你说什么?”晏初脸色一瞬间惨白。
他匆忙往外跑,突然轰的一声,整个地面开始剧烈震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机械爪子,一个抓着晏初,一个抓着简辞雨,把他们抓回了实验室里。
然后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简辞雨惊讶地望着门,“这门动静这么大……”
话还没说完,更大的砰砰砰声接连炸起,震得人耳晕目眩,地面震得更加厉害。
“是爆炸。”晏初冷汗流了下来,忽然想起盛澜说的话,立刻把手掌贴在门上面的窗户那里,却只听到机械的提示:实验室应急保护装置正在使用中,该功能将在保护层消失后为您开启。
“什么鬼东西?这什么啊?”简辞雨指着往常盛澜最经常看的一个大屏幕。
上面显示着实验室外面的一切景象。
整座岛在巨大的爆炸声中一点点分崩离析,那些漂亮的蔷薇花,那片种着蔬菜的地,那些小二层别墅楼。
全部全部,被摧毁得彻底。
狄哥他们在前几天被盛澜撵出了罪恶之城,说是让简辞雨一个人种地。
晏初想着狄哥他们正好回去拿武器,离开也好,只有简辞雨,骂他们这对狗男女骂了一天一夜,苦哈哈地自己种地。
但是他没种上几天,就再也不需要种了。
爆炸声还在继续,晏初甚至觉得这座岛都要被炸沉下去。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盛澜的身影。
她不在他们附近,她在江琴心那里,江琴心和吴蕃一边试图逃跑,一边在破口大骂着什么,晏初没有心情去看。
他只看到那个白裙子女孩儿,头发似乎被火燎去了一截,脸上有几块黑的,白裙子也染上了血。
她光着脚踩在地上,手上拎着那双他买的红色高跟鞋,回头笑了一下。
然后,震耳欲聋地爆炸声轰的响起,女孩儿的身影消失,屏幕一片漆黑。
地面的震动渐渐停下,刚刚那声爆炸几乎把晏初和简辞雨的耳朵震聋,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简辞雨瞪着变黑的屏幕看了一会,呆呆地看向晏初,开口说话之前,眼泪先流了下来。
“她,她什么……她在干什么?又在玩我们是不是?她他妈又在搞恶作剧!”简辞雨想生气,却控制不住嚎啕大哭,“有病啊,你特么有病啊,狗东西澜小屁,艹!”
晏初死死捏着桌面,手背青筋泛起,一滴泪狠狠砸在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