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教授，我的导航系统好像出现了故障，”卓玛有点迷惑地报告：“我无法确认目前的准确位置。”
A楼的探测器基本报废，现在卓玛观测星空时比人眼强不了太多，无法定标星座，只能比对星图确认位置，然而卓玛在数据库中找不到相同的星图。“导航被打坏了吗？”
莱昂李惊问道。“我看看，”灰鹰略作检查，“没有，好好的。”
这时姬承知的声音传来：“如果导航没坏，那应该是时间标定出现了问题。卓玛，你扩大搜索范围，把一年内仙女星系的星图演化与现在观测到的星图作比较。”
偌大的仙女星系，每时每刻的星图都在变化，不同的观测位置看到的星图也不相同，全扫一遍任务量巨大。幸喜卓玛功能强劲，过了十几分钟，她欣喜地报告道：“已确认时间和位置，现在是银河纪元2597年5月17日16点42分，标准位置X00484586.245，Y48920729.018，ZN0148.739，距离古菌大神的星球3234光年。”
标准记位法是以仙女星系核心点和三个运行位置相对固定的恒星系确立的笛卡尔坐标系，以仙女星系的星盘为XY面。通常人们记不住坐标到底在那儿，但卓玛报出的时间引起了所有船员的注意。莱昂李迅速调出航海日志，吃惊地问道：“刚刚不还是四月份吗？现在怎么五月了！卓玛，你不会哪儿弄错了吧？”
“呃，”姬承知插话道，“应该没错吧，这个航行模式的确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灰鹰好奇地问。“既不知道终点在哪里，也不知道中间会花多长时间。坦白讲，我觉得这次中间只过去一个月，我们还是很幸运的。”
“啊？这是什么原理？”
莱昂李道：“这个问题回头再谈吧，组织兄弟们先把损失情况清点一下。”
众人领命，穿上宇航服到紫云号后部一瞧，好惨烈，仓库的后半截几乎被打烂，被激光烧灼出的窟窿有人的腰身那么粗，一个个散乱地分布在仓库各处。其中有一个距离轮机舱只有三米远，看上去触目惊心。损伤太多，无力修补，众人索性把有用的东西搬到前面，后面全部隔离。接下来怎么办呢？莱昂李召集大伙一起商议，众人一致决定——神秘的敌人太可怕了，自由联邦的任务先放放，咱们还是先赶紧回家吧。于是紫云号切换回原先的航行模式，飞往离他们直线距离最近的勃朗特恒星系，也就是女总督凯蒂的老家。等闲下来，莱昂李和大伙儿把姬承知请到酒吧，向他求教新航行模式的问题。姬承知解释道：“量子有波粒二象性，原先的航行模式，包括虫洞方法，都是利用量子泡的粒子性，当量子泡与时间量子碰撞时，会发生相互作用，导致所有的航行模式都会消耗大量的时间。”
“啊？”
皮球奇道，“我觉得虫洞方法挺快的呀。”
“是比普通模式快，但别忘了，星空中始终存在一种更快的案例。”
“通讯信号的传播。”
莱昂李举一反三。“对呀，通讯过程就是利用了量子的波动性，电磁波在亚空间中不与时间量子发生相互作用，所以无论相隔多远，通讯信号几乎瞬间到达。”
“所以您尝试让我们的飞船拥有电磁波一样的特性。”
莱昂李恭敬地道：“我粗浅地理解了您的解释，如果这种航行模式能够实现，宇宙虽大，人类却可以在有生之年恣意遨游，对不对？”
姬承知轻轻点了点头：“是的，这就是我的愿望。唉，可惜中间却遇到了许多困难。我曾经希望和仙人探讨这个问题，祂拒绝了，后来我才明白他拒绝的原因。”
“为什么？”
“电磁波不用管自己往哪里走，可我们作为旅行者得知道呀。问题是当我们不希望与外界发生相互作用的时候，我们也没法定位。更糟糕的是，即便量子泡以波动形式前进，相互作用始终是存在的，而且，”说到这儿，姬承知皱起了眉头，“我请乔尔丹诺博士做过多次试验，证明相互作用似乎是随机不可控的，这就麻烦大了。”
山猫安慰道：“不过用来逃跑挺好的，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跑哪儿去，敌人更抓不住我们。”
姬承知摇了摇头：“运气好是挺好的；运气不好，眨眼过去百八十年也是可能的，因此即使仙人的科技遥遥领先于我们的，祂也不用这种航行模式。”
众人连连叹息，在钦佩教授的同时，也哀叹大自然的吝啬——这么美好的事情，咋就不能容易一点实现呢？“那么，”莱昂李不死心地问道，“您确认这种航行模式在理论上不可能实现了吗？”
皮球插话道：“这还用确认，刚才教授不是说了吗，仙人都不用这个方法，那不是从侧面确认它不行了吗？”
“唉，”姬承知长叹一声，“皮球说得很有道理。我建立了十五种理论，试图从不同角度解决这个难题，但是很遗憾，都失败了。”
众人恍然，这才知道一直以来教授在忙什么。“那您放弃了吗？”
“没有，”姬承知淡淡道：“我怀疑我钻进了牛角尖，再也出不来啦。”
“那您觉得还有什么途径可以解决这个难题吗？”
“途径始终有一个，不过却跟没有一样。”
“为什么？”
“我们把所有的量子相互作用计算出来，当遇到这种相互作用时，及早化解掉。”
火球高兴地举起双手，笑道：“欸，这个办法挺好呀。”
“不幸的是，这个相互作用的总数量是无穷的！”
亚空间中的量子可以自由组合，相位任意变化，算出来的相互作用结果自然是无穷无尽。“唉——！”
众人又一齐叹气。“不过，”姬承知落寞地道：“宇宙是有限的，或许总有一天，人类积攒了足够的观测数据，能够把各种相互作用的模式归类，然后终究会实现我的设想。”
“要多久呢？”
姬承知默默算了算：“以现在的航行频率，一亿年吧。”
正说到这儿，卓玛报告：“紫云拓船长起床并离开了医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