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吃完早饭,江词就和苗云嘉一起出了门。
其实江词是真的不火,江词这个艺人“耍大牌”、“旷工”之类的消息,能得到网友关注传播的面本身来说并不会广。
但这件事里涉及到的顾菀和韩云昭两个人是新晋的小花小生,虽然也算不上人尽皆知,但他们俩的粉丝并不少、战斗力也强,现在个个都觉得自家哥哥妹妹受委屈了,火力集中对上江词。而江词那为数不多性格又比较佛系的粉丝,根本吵不过。
何况这件事背后,本来就有有心人在刻意引导推动,根本不可能向着对江词友好的方向发展。哪怕关注度不高,他们也能把关注度推上去。
原本仅限于几方粉丝、甚至于是江词的粉丝单方面挨打的情况,上了热搜也没多少路人关注。顾菀和韩云昭背后的人,估计也是怕这样的热搜一下蹿到前几,搞事意图太过明显,所以热搜位是慢慢往上升的。
点进热搜,里面的“路人”发言也从“这几个人都是谁啊,没听说过”,上升到了“娱乐圈就是门槛低,好的演员总是被这样偷奸耍滑的演员给排挤掉的”。
去剧组的车上,江词苦中作乐笑道:“这估计是我目前为止,热度最高的一次了。”
苗云嘉连忙“呸呸”两声:“别说这种晦气话,这样的热度谁爱要谁要去。”
……
剧组有大大小小好几个群,有专门用来通知拍摄通告单安排的。虽然这个事发生了,但剧组那边不可能把原本在群里的苗云嘉给移出去,所以苗云嘉清楚今天的拍摄情况。
刚出了热搜上的事,周边关注本来就多,所以顾菀和韩云昭破天荒安排了一整天的戏,还是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九点……瞧瞧,多么爱岗敬业。
江词和苗云嘉到片场的时候,剧组有不少人都开始领中午的盒饭准备吃了。
网上的人不知道情况,但剧组里天天待着的再了解内情不过。这会儿看到江词出现,不少人惊讶之余,还生出点同情来。
没办法呀,这个圈子里,有后台的想要打压没后台的,简直不要太容易了。他们这些局内又局外的人,不跟着落井下石就算是讲道义了,没什么交情的情况下基本都是选择明哲保身的。
江词的性格好,在剧组里不得罪人,从演员到工作人员都对他观感挺好的。但也仅限于此,观感好不等于彼此之间关系好,更不等于出事的时候就会站出来帮他说话。
江词能和人好好相处,却很难跟认识不久的人建立起真正的朋友关系。不过也因为如此,剧组的人选择明哲保身,江词也觉得很正常,并没有难过失落这样的情绪。
虽然选择明哲保身,但现在面对面看见了,不少人还是会下意识安慰两句。
江词从片场门口走到主演化妆间这一路上,收到最多的就是带着同情的目光,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事儿不严重,很快就过去了,网友们没什么记性”。
江词心想,就算网友们记不住他这个小透明身上的事,他自己记得啊。
想归想,面对这些人或多或少带着真意的安慰,江词还是带着笑表示感谢的。
敲开写着“韩云昭”名字的化妆间门,里面坐着的不只有化妆间的主人韩云昭,还有这部剧另一个主演顾菀,以及导演。
刚刚过来的这一路上,有场务指路说导演正在给两个主演讲戏。
看到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人,江词表情挺淡定的。
化妆间里的韩云昭和顾菀都愣了一下,然后倒是默契的很快挂上了假笑。反倒是社会经验最丰富的导演,面上的尴尬怎么都藏不住。
“江词……”导演拿着剧本从椅子上站起来,干笑着说,“你怎么突然来了,不是还有两天假吗……你,哦对,你脚怎么样了?前两天受的伤……”
苗云嘉跟在江词身后,两人前后脚走进了化妆间。
“脚伤没有事了,谢谢导演特意批的假,虽然被小韩那一脚弄得当时挺疼的,但我知道小韩也不是故意的,导演就不要再提了。”江词和和气气道。
屋子里另外三人都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江词嘴里说的“小韩”指的是韩云昭。
韩云昭皱起眉:“江词,你现在是在干什么?网上那些事,我们不都联系你经纪人说了会补偿你吗,现在喊小韩是在恶心谁呢?”
江词弯了弯唇:“喊一声小韩就恶心到你啦?你们在网上不是说我摆前辈的架子吗?虽然我年纪还比你们小,但没办法呀,我比你们都早一年入行,硬要说也确实能和前辈挂钩的。”
之前在剧组,江词就跟没有脾气任搓任揉一样,见谁都是三分乖巧的笑。顾菀和韩云昭总是ng重拍,江词也很有耐心,从来都不发脾气……要不是因为江词这个性格,他们这次也不会这么大胆选择把脏水泼到他身上。
可现在,眼前的江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脸上还是带着笑,但说话就没那么好听了。
顾菀和韩云昭本质欺软怕硬,这会儿看到江词这样,都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背锅对象了。但也仅仅怀疑了那么一瞬,随即他们不约而同都挺有恃无恐,反正现在事情也发生了,江词不是个没脾气的人、也会生气那又怎么样?还能做出点什么改变局面吗?
导演迟疑了下,然后说:“江词,你经纪人跟你好好聊过这件事吗?不如你先跟你经纪人……”
“这个就不用导演您操心了。”江词打断对方的话,“经纪人业务水平太差,让你们见笑了。我今天来,是想跟剧组解约的。”
这下可就是真让导演提起精神了,包括顾菀和韩云昭也愣了愣,没想到江词居然会选择直接解约。
对于导演而言,这两个主演不是好相与的,这部戏拍到这个时候并不容易。江词要是不干了,那剧组的钱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毕竟事情是两个主演惹出来的,人是两个主演这事儿给逼走的,金主要是不给钱说不过去。
但扪心自问,导演并不想江词离开。江词走了,重新找演员很麻烦,重新找江词这样演技好又耐心听话的演员难上加难,还有这两个主演,把之前拍过的戏份重新补拍一次,他们俩能好好配合?
“这个,江词啊,我能理解你现在心里有气,但咱们没这个必要是不是?”如果可以的话,导演还是希望能把江词挽留下来的,“我记得你当初试镜的时候,说过很喜欢这个剧本和你那个角色的,咱们拍到现在,你付出的心血可以算是整个剧组里最多的,就因为一时之气走了,多可惜?”
江词站在近门口处,安安静静的听着,也不插嘴。
倒给了导演还有的商量的错觉,继续带上信心劝道:“而且,你这个时间点走了,别人可不会觉得你是受不了委屈才走的,只会觉得是剧组这边主动放弃了你,人言可畏,说出去也实在不好听,对不对?”
江词眨了眨眼睛。
导演咳了一声:“你放心,跟你经纪人说的下一部戏资源绝对不会反悔,我在这个圈子里也认识不少人……网上不好帮你解释,但平时聚会碰面的时候,我多帮你说说话,推荐你……”
江词轻声道:“帮我说话?导演,这事对我而言是无妄之灾,您站在什么立场说‘帮’我?”
江词这话就很不客气了,导演不大高兴的皱了眉。
“当初,剧组要按天签片酬,我朋友劝我说这样不太靠谱,怕剧组压榨我。但我还是签了,我想着剧本好就行了,累一点也没关系,而且当初试镜的时候,我觉得您这个导演对剧本拍摄是有好好规划的。”
“然而进了剧组之后,我才发现按天给片酬,在一定意义上来说,居然还算是对我们其他演员的一个‘补偿’措施。因为顾菀和韩云昭他们两个,演技不好,总笑场,总忘词,本身拍戏就进展很慢,他们还不愿意拍早戏和夜戏。”
“剧本里有晚上情景的戏,怎么办呢,就靠白天遮光打光强行拍,甚至在绿幕棚里拍,说后期p个夜景就好。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一部普普通通现代都市剧,也没有高难度的场面,也没有特殊的情况,居然还要靠绿幕和后期特效的……”
江词说得很平静,但语速有点快,顾菀和韩云昭还有导演本身就有心虚的地方,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插嘴,只有听江词继续说下去。
“我跟顾菀和韩云昭对手戏最多,受他们牵连最严重,戏也没办法好好拍。但这些我都忍了,不忍又能怎么样?我发顿脾气难道还有人在意吗,只会觉得我又不红又没后台,居然还敢发火。”
“我也确实想好好把戏拍完,所以遇到不满的事我也不发脾气。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脾气太好了,所以你们觉得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发脾气,我也很能忍,但那不等于我真的任人宰割搓扁揉圆,遇到事了就只会害怕隐忍退让。”
江词说到这里,停了停。
导演见缝插针,抢过话道:“行了,江词,这些话……你现在说了又有什么意思呢?你想解约对吧?行,我也不为难你,待会儿我叫法务过来跟你解约,虽然是你提的中途不干了,但违约金就算了,我们都给彼此留点最后的面子。”
江词笑了笑,还没说话,就听见韩云昭开口:“那可不行,想走是吧,就得按着合同来,把违约金给了才能走,不然我就让剧组把你告到法院去,到时候在社会新闻上看到你江词的名字,可比在热搜上看到,要更有影响力了……”
顾菀也跟着冷哼了一声:“就是啊,要解约就给违约金呗,不然其他演员见样学样个个都撂挑子不干了,像什么话呀?”
顾菀和韩云昭,之前总在人前做出态度很好的样子。但本质的傲慢和容不得人根本藏不住,刚刚被江词直言不讳点出了那么多毛病,可把他们俩给气坏了,哪能看着江词这样顺顺当当离开。
导演皱着眉:“你们俩这又是何必呢……”
“行了啊导演,你这会儿装什么好人呢,你又是何必呢?”顾菀阴阳怪气道。
导演闭嘴不言了,只目光直直看着江词。
江词倏的笑了下:“那我就不解约了。”
别说顾菀他们三个,就是跟着江词来的苗云嘉,都被他这大喘气给弄得迷糊了。
“你什么意思啊,耍我们玩是吧?”韩云昭有点气急败坏。
江词就很无辜了:“这次你们往我身上泼脏水,什么耍大牌什么旷工不好好拍戏的罪名空口白牙就往我身上安。我以为你们多少有点良知,能和和平平解约,所以才提出来的。刚刚那些话,也是我忍得太久了,想着反正要走了,那不如都说出来,痛快一点。”
“可我没想到,你们居然好意思要违约金……那又怎么办呢,按着合同走,我确实该给违约金的。可违约金对我而言实在是太大一笔开支了,我没办法,只好认清现实,选择继续在这个剧组熬下去,也有错吗?”
江词越说,声音越委屈:“你们有后台,有靠山撑腰,就算现在真的甩手不干了、有人敢跟你们要违约金,你们也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拿出来。可你们在天上待久了,不能这么何不食肉糜吧,我没办法视金钱为粪土,选择留下来,就成了耍你们玩?”
“这样都算耍你们的话,那你们这次刻意引导往我身上泼脏水、让我和我的粉丝们被骂得仿佛做了十恶不赦罪事一样,又算什么呢?把我耍着玩到死吗?”
论口才,顾菀和韩云昭确实不如江词。江词平时话不多,一多起来能说得人哑口无言。
导演不像顾菀和韩云昭一样光顾着生气,见江词的委屈不似作假,他的心虚就又冒了出来。心想算了,泥人都有三分脾气呢,这次江词确实是无妄之灾。
“这样吧,江词,解约的合同就不签了。我跟编剧那边商量一下,改改你后面的剧本,你没意见的话,就把你的戏份删一些,让你快点拍完,能早点离组,好吗?”
江词抿了抿唇,委屈又倔强的摇头:“还是不了,我留下的话,就希望能好好拍完,按着原本的剧本来拍吧。”
导演就点了点头:“那也行……那这样吧,你回家,把原本还有两天的假给休完,然后正常来拍戏,行吧?”
江词点了点头,就带着苗云嘉离开了。
一直到走出片场,江词都是垂着眼一语不发的模样。
等回到自己的车上,江词才一改低落,精神起来。
“快来看看视频拍得怎么样……”苗云嘉一边说着,一边从宽大的上衣胸口口袋里拿出还在拍摄中的手机。
苗云嘉惯来喜欢穿有大口袋的衣服,放东西方便。以前在片场里玩手机,有事要做的时候就马上把手机这样放到口袋里,正好能露出前置摄像头的深度。
手机前置摄像头小,放在口袋里也不明显,就算正在录制视频也看不出来。
江词本来是想自己来拍的,但看到苗云嘉今天的穿着之后,就把这活给他了,毕竟苗云嘉以前在剧组也总这样放手机,不容易引起注意。
当然了,以前这样放手机,就只是单纯的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而已,苗云嘉自己都没想过还能从这个角度偷偷录视频。
但显然,这件事上,有这个对峙视频在,江词身上的黑锅就能卸下去了。
一边把手机横到江词面前,同时苗云嘉忍不住疑惑道:“可是江词,你到底是想解约还是不想呢?想要解约的话,刚才到最后你又说算了。不想解约的话,闹成现在这样,之后再把这个视频发出来澄清,你在这个剧组也没办法待了啊……”
想了想,苗云嘉还是继续把疑虑说完了:“还有就是,录这个视频,虽然能帮你澄清干净,但这个视频发出去了,以后圈内的人想合作的话,对方可能都会想起来你这次的事。虽然你是为了给自己澄清,网友们单看这件事会理解你,可圈内那些人怕是都会担心‘啊,会不会我跟江词说话的时候他录下来了呢’……这样之类的。”
“所以,不要用我们自己的名义发呀。”江词弯了弯唇角,天真又无辜,“剧组那么多人,我当时进化妆间有没有关门,我们出来的时候外面不是有好些假装做事、其实看戏的人吗。也不用指定某个人,就用‘剧组里路见不平的工作人员’的名义来发。”
“你说网友会理解我为了澄清自己、用特殊手段,其实还是不太对,不够稳妥……人们想要看的是一个完美的受害者,而不是一个有心机的受害者。我不喜欢给自己塑造人设,但这件事上,我想给自己澄清干净,就不能显露半点心机城府。”
说着,江词觉得有点好笑:“我都二十三了,半点心机城府都没有,谁信啊,可掺和这件事的人会信。”
“当然了,肯定会有不相信我无辜的人,就像现在其实也能看到有人不相信网上对我的诽谤,我没办法做到让每个人都信我的,我做到自己能做的最好就可以了。包括你刚才说,圈内人跟我合作会有迟疑……那也没办法呀,我瞻前顾后想要做到完美的话,这件事就没办法做啦。”
就像他之前在电话里对苗云嘉说的话那样,他的办法是一个不算特别好,但会让他自己觉得舒坦的办法。
至于到底想不想和剧组解约……江词是想的。他不但想,还一定要不给违约金的解约。给了违约金,仿佛在说这次的事错在他身上,所以他“引咎辞职”了一样。
导演他们现在不同意也没关系,等这个视频发出来,他们应该就再也不想看到他江词了。
如果那个时候,剧组还是要留下他,江词其实也无所谓。要留下就留呗,反正片酬是要给的。
听江词说完,苗云嘉点了点头:“好,就按你的想法来。”
点开刚才交涉过程中偷偷拍下的视频,苗云嘉拉了下进度条。他们是下车之前就点了开始录制,所以视频前面的内容没什么用。
一边拉进度条,苗云嘉一边说:“这视频还挺长,你刚刚跟他们说那么多,太浪费精力了……不过也挺好的,剧组那些破事你都说了,他们也没否认,视频放出去了连狡辩都没办法。”
江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把剧组里的破事都说出来,免得顾菀和韩云昭他们后面又在其他地方搞事情。不然他费那么多口水做什么,还真是为了诉说委屈呀?
诉说委屈也没有跑到施害者面前诉说的道理。
“好了,就从这里开始……回去之后我把视频前面和后面的片段都剪掉,只留下化妆间那一段。”苗云嘉说,“说起来,江词你刚才戏挺好啊,都不用剧本的,信手拈来,我看得都觉得你委屈。”
江词弯了弯眉眼:“我平时不是会玩剧本杀吗,还总拿到凶手本。除了要把动机和行为逻辑理清楚之外,很多时候打感情牌效果蛮好的。”
尤其是别人怀疑到江词就是凶手的时候,哪怕推导的逻辑再缜密,江词也能从里面找出点漏洞出来,然后无限放大以洗清自己的嫌疑,同时辅以“我委屈但我坚强”的语气,逃脱率基本在九成以上。
把视频都看了一遍,确定该拍下来的都拍到了,苗云嘉心满意足收起手机:“我回去再裁一下画面,只露出那三个人就好。你放心,我不会瞎剪辑的,这本来也没必要加工,瞎剪辑了反倒给人把柄。”
确定视频没问题之后,两个人准备离开。
苗云嘉正要启动车子,却听见江词突然喊了声“等一下”。
“怎么了?”苗云嘉问。
江词眨了眨眼睛,指了指侧前方。
苗云嘉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出去……啥也没看见。
“那里,那边的小楼楼顶,有人和摄像机。”江词给他解释。
苗云嘉眯了眯眼,在红砖小楼上确实看到了个也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孩:“那个人怎么了吗?”
“我记得她,她是顾菀和韩云昭cp站的站姐,这部剧开始拍之后,她就经常出现,扛着摄像机拍。之前不是有一次,拍我被顾菀推下水的戏吗,那场戏我掉水之后,顾菀也马上要落水才行。但她一直不肯下水,我就在水里待了比较久的时间。”
苗云嘉想起这个事就来气:“我记得啊,而且那场戏拍完,顾菀上岸之后就一直喊冷嚷嚷着她牺牲太大了。工作人员都围着她照顾,你这个在水里待了好几倍时间的人,反倒被忽略得可以,就裹着一个毯子……当时在户外,车停得又远,也不好换衣服,吹风机又被顾菀那边占了个全,我到处去给你找吹风机,好不容易才抢了个过来……”
江词轻轻拍了拍苗云嘉的胳膊:“好啦,都过去啦。我就是想说,当时你去给找吹风机,我一个人裹着毯子,纸也用完了……那个站姐就突然出现,给了我一包纸巾,还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又赶紧走开了。我对她还挺有印象的,这会儿正好看到就认出来了。”
苗云嘉嘁了一声:“你也说她是顾菀和韩云昭的cp站站姐,也一直跟着剧组,那她对那两人的真实面目应该很清楚才对啊,就这样还粉得下去,能是什么好人啊?咱别记着了啊,就一包纸,算个屁。”
“不是,我就是想说……就和你说的一样,她对顾菀和韩云昭的表现是很清楚的,她那里应该也有很多剧组拍摄过程的视频。像我刚才说的,那两个人总是笑场忘词ng,有的时候直接耍脾气不肯拍,这个站姐应该都是有拍下来的。”江词说。
苗云嘉明白过来:“你想去找她要视频啊?那也太难了吧,不是我打击你啊,江词,你不要把人想得太好,她给过你一包纸巾、说的那句对不起也可能是代她喜欢的明星说的,那又怎么样,她不可能反过来帮你的。”
“别的站姐那边,我其实连试一下的想法都没有。但这个站姐……我都看见了,我想去试试,好吗?反正拿不到视频,也不亏什么。就算她告诉了别人说,江词有尝试过去找她拿视频,也没关系。这其实反倒能说明我是真的不心虚、也真的走投无路,居然都把希望放到对家站姐身上了。”
“我们有刚才化妆间交涉的视频,已经有保底的了。但可以的话,我想拿更直接的证据。”江词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是有点过于天真了哦……”
于是江词又想了想,说:“而且……把人往更坏处想,她能见过真面目还喜欢顾菀和韩云昭,那她应该也不是什么不能用钱收买的人,她拍了那么多视频,卖一个给我,只要她不说那个视频是她拍的,那她就能拿了我的钱、继续做她的站姐。再说了,我想要的视频,本来也是她不可能在cp粉圈放出来的。”
苗云嘉无奈:“行啦行啦,那我去试试……”
“别,我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去的话,说不定更能让她卸下防备。”江词说着,推开副驾驶座这边的车门,“我去啦,你等我一会儿。”
苗云嘉点头:“好……要是她不愿意,那就算了,你也不要坚持,让她觉得看了笑话。”
“我知道的。”
……
江词出门之后,徐虞安本来想回房间补个眠,毕竟他昨晚确实也没睡够。
但回到床上躺了大半个小时,实在睡不着,徐虞安干脆起床。他本来想去厨房做个饭什么的,但又不知道江词什么时间会回到家,如果江词回家的时候,他正好跟厨房胶着着,那江词的小脸怕是又要苦起来了。
思来想去,徐虞安干脆收拾起房子来。
房间都很干净,徐虞安所谓的收拾房子,其实主要是拾掇一下屋子里的物件和摆设。
这套房子经过改装之后,除了一个带衣帽间和独立卫生间的卧室之外,还有就是客厅、餐厅、厨房、大阳台,以及一个卫生间,然后就是从原本带小阳台的次卧改过来的洗衣房、同样由卧室改的书房以及一间本来就是书房的房间、储物间、影音室和不怎么常用的健身室,面积并不小。
徐虞安先从最不常用的健身室收拾起。
把不常用的健身器材重新分类换了个柜子放,离开健身房之前,徐虞安随手拿了个篮球起来。搁在指尖转了几圈,徐虞安随手往后一抛,任由篮球不知道会掉到房间的哪个角落。
然后就是洗衣房。
因为这个房间有个足够晾衣服、朝南向的阳台,所以客厅连接着的那个大太阳就用来养花了,除了做大扫除之外,大阳台上的晾衣杆基本用不上。
其实大阳台上,说是养花,事实上根本就养不活什么。徐虞安不常在家,没办法照顾,江词总是忘记阳台上还有需要喝水施肥的生物,每每想起来的时候都差不多回天无力了。
所以现在大阳台上除了最好养活的仙人掌之外,更多的都是江词买回来的假花。毕竟把徐虞安带回来的真花给养死了,江词觉得心虚,就想买新的给补上,但真花买回来过不了多久又是要换掉的命运,不如假花,一劳永逸。
“还不用喝水……可以节约水费了。”当时,离家两个月后刚刚返家的徐虞安,看着阳台上焕然一新的假花盛放景象,有点懵,然后回家的江词就是这样满脸心虚的解释的。
徐虞安想了想,竟觉得很有道理,也就任由那些假花霸占着阳光最好的阳台了。
走过洗衣房、储物间……和徐虞安自己的书房,站在江词的书房门跟前,徐虞安犹豫了下。
改装之后,这套房子有两个书房,他们就约定俗成了一人一间、平时用书房互不干涉。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徐虞安还没进过江词的书房。
不过江词平时用书房的次数也不多就是了,不管是看书还是看剧本,他都更喜欢赖在卧室的那个懒人沙发里。有时候徐虞安回房间,会看到江词也没看书或者做什么,就撑着下巴看窗外的景象。
卧室落地窗外的景色没什么特别的,但就是特别受江词喜欢。
犹豫过后,徐虞安还是伸手开了书房的门。
这套房子,从客厅到厨房到卧室……不管什么地方,都可以说是他们两个人共有的。唯独书房,是单独一人一间的。
徐虞安想要看看……这个纯粹属于江词的空间。
江词的书房门并没有锁,轻轻压下门把手就开了。
书房里的书桌和电脑、书柜和摆在书柜最下面一层的那些书,都和徐虞安那间书房里的陈列一模一样,顶多是因为房子空间规划不一样,所以陈列摆设的位置也有些微的差别。
除了书柜最下面一层书是入住这套房子时就有的之外,江词这间书房里的其他书都是他自己在这几年断断续续买回来的。
绕过书柜,徐虞安来到电脑桌前。
他没有去碰电脑。进到这个江词专属的书房空间,就已经够了,再去碰江词的电脑,不太合适。
这样想着,徐虞安的视线突然落在了电脑旁边的打印机上……
原谅他的视力实在是好,而且打印机吐出来的文件纸就那样摆在打印机上面,纸上硕大的标题是个人都不可能注意不到。
徐虞安静静看着那一小沓文件,以及最上方文件纸上的宋体加粗大标题——“离婚协议书”。
一眨不眨的看了会儿,徐虞安垂下眼。
哦豁,闯进江小词的专属空间,结果真的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呢。
要怎么办呢……徐虞安伸手拿起那一小沓已经整理、装订好的文件,然后才发现其实摆在打印机上的并不是一沓,而是一式两份。
也没看内容,徐虞安拿着两份离婚协议书就往外走。
走出书房,他甚至都没有忘记回身把门给关好。
然后徐虞安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江词书房里没有,但他书房里有碎纸机。
这两份离婚协议书,肯定是江词之前准备好的。但江词一直没有拿出来,那就说明他其实没有那么肯定和迫切的想要离婚……徐虞安自我安慰,启动碎纸机。
拆了装订针,徐虞安依旧目不斜视不看上面的内容,只一张接着一张文件纸的塞进碎纸机里。
他继续想……之前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经过昨晚那样认真的谈过之后,江词应该不会再有用上这个协议书的念头了。
他现在是在帮江词处理垃圾。
……把最后一张文件纸塞进碎纸机,徐虞安心里才舒服了。
他就这样光明正大拿走了江词书房里的东西,还给毁掉了,但他并不担心江词找他麻烦。
要么江词确实是不想离婚了,那原本摆在书房里的离婚协议书不见了,江词可能根本想不起来,也有可能想得起来、并且意识到了是被他徐虞安拿走的……但都不想离婚了,以江词的性子,根本就不会提离婚协议被拿走的事。
要么江词还想离婚……那也正好,来找他麻烦,他们继续把这个事聊透彻。
徐虞安清理完机器吐出来的碎纸,然后来到客厅看电视,也是等江词回来。
“也不知道江小词现在怎么样了,别是去剧组又受欺负了吧……”徐虞安低声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