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海雪的大舅姜志国杀人的事情,姜海雪这一辈的人是根本不清楚的。再说了,三十几年前的事情,根本就无从查起,怎么会劳驾到姜家的律师团呢?
这里面必定是有鬼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件事情里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姜海雪没想到会在电话那头听见二哥姜立鉴的声音,显然这件事情全家可能就姜海雪一个人不知道了。
“矿场真的死了人?”姜海雪不认为大舅会杀了人,如果真的杀了人,按照外公的个性,不可能会不送大舅去伏法。
再退一万步来讲,如果外公真的包庇大舅,那么这件事肯定是能处理得干干净净的,怎么可能会在三十几年后被人挖出来?
“据说是有几个死了之后,找不到亲人赔偿的,所以就地给掩埋了。”
这种事情在那个年代非常常见。
当时大部分的矿场都不是国家自己经营,而是承包出去,还有少部分是黑矿场,也就是没有牌照也没有在当地政丨府登记的。
但不管是有在政丨府登记的,还是没有在政丨府登记的,一般都会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工人信息管理的问题。
由于挖矿的工作非常繁重,一般只有极度贫苦或者非常缺钱的人才愿意来矿场工作,特别是去黑矿场工作。这些工人大部分都没有接受过教育,或者只接受过小学的教育,有些别说写自己的名字,连名字都有可能是爹妈随口起的,至于身份证?
要么是没有,要么是卖了,根本就不会给矿场登记。
因为这个特质,在那个年代,煤矿金矿这种地方,是很多逃犯的藏身之处——既不需要身份证,还可以混口饭吃有钱赚,而且矿场基本都在非常偏僻的地方,警丨察一般不会来搜查。即使真的来搜查,逃犯也可以把工作辞了走人,反正矿场这种地方,工人的流动性极强,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
就算运气差一点,跟警察撞上了,也大可以往附近山上跑,借此躲过警丨察的追捕。
换句话说,在矿场死亡的人找不到亲属,这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甚至有些黑矿场的老板还会刻意雇佣那些看起来像逃犯的人,因为这些人只要有钱就肯干活,死了也不用担心有家属上门赔钱,是个几乎称得上稳赚不赔的赚钱机器。
“所以就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诬陷大舅杀了人?”姜海雪不觉得会有人蠢到这个程度,这种事情已经过去三十几年了,人都变成一堆白骨了,再说了,矿场这么大,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要怎么找?
说难听一点,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个人是他杀,是没有办法立案的。没有办法立案的东西已经过去了三十几年,早就过了二十年的追诉期,现在就算真找到人,也没有用了。
“不过就是找个借口,想把大伯拽下来罢了。”姜立鉴虽然看起来不管金云集的事情,但实际上是帮着大姐姜海云一起管理公司的,这些门门道道,他比姜海雪这个不管事的清楚多了。
虽说现在金云集是姜海云在管,但实际上大部分的股份还是在姜海雪的外公姜龙,两个舅舅的手上。整个姜家的股份加起来,在金云集是有绝对主导权的,根本就不存在被旁人夺权的可能性。
可不存在不代表旁人就不会无中生有。
金云集这么多年,在卖金这块地界,它称第二,连死对头广福斎想称第一,都要掂量掂量。
这可是一块大肥肉,哪怕每年只有一点小股份、完全没有说话权利的股东,每年能分到的分红也都是不少的,更何况那些早期参与创业,但因为手脚不干净,而被姜海雪的外公清出去的亲戚。
能一起共患难,却不能一起同富贵。
姜海雪的大舅姜志国杀人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确凿的证据,只要这谣言传了出去,不用两个小时,金云集就能大乱——
本来就对一介女流管理金云集的事情耿耿于怀,现在原本的继承人姜志国还有了杀人的嫌疑,这得多损金云集的颜面,你们看看网上的人都议论成什么样子了?
要不换个人来管金云集吧!
老二一直负责的都是香城妈港和国外的事务,对国内的生意肯定不了解。老二的大儿子虽然看着聪明,但又是个病秧子,天天往医院跑的,还是别肖想他了,万一病倒了,又要说我们的不是了。
至于玩女明星的老三,还有天天在家呆着写死人小说的老四,那就更不用指望了。海雪?幺女带回来的拖油瓶,还是个女娃,天天在电视上搔丨首弄姿,能有什么大抱负,肯定也不行。
还是您侄子来吧,不然我帮忙管一管也是可以的。
姜海雪都不用去听,就知道那些亲戚的嘴里能说出些什么话。
“现在是什么情况,需要我帮忙吗?”姜海雪猜想,家里人没有告诉她这件事,一是怕她担心,影响拍戏,二是这件事姜海雪也的确帮不上什么忙。
“你好好拍戏吧,以后有的你忙的。”
姜立鉴在电话那头轻松地说道,可姜海雪却听出里头的弦外之音,“以后?”
“引子罢了,后头肯定有事情,不然你以为怎么要找张叔、李叔过来,还要拉上老四这个傻瓜蛋当幌子?”姜立鉴知道的事情比姜海雪要多,自然就能猜到更多的事情。
眼下不管是姜海雪的出生事情,还是姜志国的杀人事件,不过都是幌子,对方的最终目的,不过就是想把姜家搅得一团乱,然后还趁机跳出来,抢走金云集这块肥肉罢了。
请律师过来,甚至把老四叫回来,都只是做给外面的人看的,为的就是要让他们以为,姜志国杀人的事情确有其事,姜家的人已经慌了,甚至还请了律师过来商量,要怎么让姜志国能够脱罪。
外头的人以为姜家的人慌了,但其实是姜家的人让他们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