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苒儿一面。”一直保持沉默的路南昌,忽然开口道。
他并不相信廖三的话。
廖三盯着路南昌看了半响。
他道:“跟我回来。”
一面说着,一面拽着张婉茹往洞穴里面走。
刀架在张婉茹的脖子上,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张婉茹脖子就会被放血。
进入洞穴,路南昌才看见,躺在潮湿,冰冷的泥土地上,奄奄一息的白秋苒。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站在那不要动,再回来我就杀了她。”廖三将抵在张婉茹脖子上的刀指着白秋苒,仿若只要路南昌在敢靠近一步,刀就会拥了白秋苒。
路南昌急忙停下步子,紧张的看着白秋苒。
廖三笑的有些讽刺。
刚到他挟持张婉茹的时候,也不见路南昌如此的紧张。
看来在路南昌的眼里,最为重要的那个人对白秋苒。
“路夫人你看到了吗,在你儿子的眼里,你也不过如此,还比不过一个与他没有血缘至亲的外人。”
张婉茹红着眼眶。
虽然心里很难受,但她能够理解。
毕竟人心,才是最为不可操控之物。
白秋苒被吵闹声所惊醒。
这几日滴水未进的她,唯一解决饥饿的办法就是睡觉。
当看到路南昌等人时,白秋苒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很不真实。
难道是她要死了,眼前看到的都是回光返照吗?
白秋苒挣扎的坐起身子,嗓音有些沙哑。
在濒临死亡这段时间,白秋苒看开了很多。
什么面子,根本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是否与心爱之人在一起。
她后悔之前跟路南昌怄气。
后悔自己曾做过很多的令路南昌,破坏他们感情的事。
她想要找机会弥补,但是她不知道,老天爷是否愿意给她一次重新悔过的机会。
“对不起。”这三个字好似耗费掉白秋苒所有的力气。
这三个字,她藏在心里三天了,终于有机会说出口。
在这一刻,白秋苒从未有过的轻松。
心好似被插了一把刀子,在往外滴血。
路南昌多么希望,承受这一切的那个人是他,而不是白秋苒。
“路探长,是时候该做一个选择了。”
什么选择?
白秋苒现在满脑子问好,不明所以。
不过脑袋昏沉沉的,浑身难受的厉害,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
眼皮不受控制的在打架,白秋苒控制不住,脑袋向地面栽倒,缓缓地睡去。
拳头紧握在一起,手背上的血液青筋暴出。
路南昌缓缓闭起双眸,再次睁开时眼底以一片清澈。
路南昌手指着张婉茹,还不等他开口说出自己的选择,廖三怀中的张婉茹忽然挣脱绳子,一把抢过廖三手里拿着的刀,朝着廖三刺去。
好在廖三反应比较快,及时避开。
虽然避开了要害,但腹部的位置还是被刀所划伤。
廖三目光变的阴冷。
他在路南昌几个人冲过来之前,率先的制服住张婉茹,将她按在地上,抢走她说理拿着的刀,像是在宣泄一样,用力的刺在张婉茹的身上。
狗蛋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廖三从张婉茹的身上移开。
可怜的张婉茹虽然被获救了,但却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已经没有了生机。
路南昌急忙跑上前,将张婉茹从地上抱在怀里。
深黑色的衣服湿漉漉一片,衣服上,手上都是张婉茹的鲜血。
在这一刻,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张婉茹虽然很痛苦,但却爱冲着路南昌笑。
他们母子多年,这是路南昌第一次为她哭泣。
虽然是在为她哭丧,但能够知道自己在路南昌心里的重要性,就已经足够了。
张婉茹吐了一口鲜血,哽咽着:“答应我,一定要跟苒儿那丫头好好的,不要在闹别扭了,听到了吗?”
路南昌连连点头:“好,我答应你。”
张婉茹抬着颤抖的手,想要轻抚一下路南昌的脸。
手即将触碰到路南昌的脸时,忽然滑落在地上。
在最后那一刹那,张婉茹好似看到了她死去多年的丈夫回来接她。
在眼睛闭上那一刻,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张婉茹死的很安详,好似谁睡着了一般,嘴角始终向上翘起一丝好看的弧度,好似释然。
生在这个年代的他们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死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路南昌忍痛将张婉茹从地上抱起。八壹中文網
他命令狗蛋等人将廖三,白秋苒送回去,他则抱着张婉茹一路来到后山。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许是连老天爷也在为路南昌感伤。
路南昌不顾大雨的洗礼,孤身跪在后山之上,用双手,一点一点的挖着泥土,就连手指甲都被抠出血了,路南昌也浑然不在乎。
大概挖了两个多下小时,地上终于被挖出一个可以容下一个人的大坑。
路南昌将张婉茹抱在大坑里,一点点的捧着土,在将那个大坑给埋上。
看着一点点被泥土覆盖的张婉茹,路南昌面色过于平静。
这一刻的他比发起火来时还要令人觉得恐怖。
早年路南昌的父亲因为家里贫寒,死的时候连副棺材也都买不起,他跟张婉茹母子俩就像现在这样,将他埋在了后山,只用一块木头立碑。
那个时候张婉茹就说,若她死以后,不求风光大葬,只求跟路南昌的父亲一样,安安静静的被埋在后山,让他们老夫妻俩去地府团聚,过一段没有纷争,平平静静的生活。
如今张婉茹离开,路南昌不能给她什么。
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张婉茹完成心愿。
将张婉茹埋葬好后,路南昌跪在坟包之前,看着眼前的两座坟包,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的沉重。
之前张婉茹总是说想念路南昌死去的父亲,现在他们两个终于可以团聚了。
路南昌想张婉茹一定会过得很开心吧!
大雨在后半夜停止,随着太阳出来,天空的乌云也逐渐的被驱散。
金色的光晕照耀在路南昌身上,晒干了原本湿漉漉的衣服。
过去一个晚上,路南昌依旧被身子笔直的跪在草地上,身上有与雨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