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时拢紧西装，转过身来，小声道了谢。
宋斐退后几步，神情温和的回了句“不客气”。
电梯上数字一直在跳，虞时放空了几分钟，再抬起头时发现电梯已经到了六楼。
她忙抬起手想按数字三，又想起上次跟着宋斐到了二十一层的事。如果被宋斐知道她那次是特意跟上来的，总觉得有些尴尬。
想到这里，虞时便佯装平静的按了个二十六。
宋斐果然瞥了一眼，只是很快又低下头拿起手机。
他似乎很忙，在虞时进电梯之前就在手机上发消息。虞时进电梯后，他的手机也一直在振动。
原以为电梯内会减弱信号，但虞时感觉在工作狂前，信号强弱并不会影响到他们分毫。
虞时往宋斐手机屏幕上瞄了眼，似乎是v信大群，大概是正在处理工作。
鉴于偷窥别人的聊天内容不是个道德事儿，虞时便又侧了身，顺手把湿漉漉的头发也揽了起来。
宋斐正好再次抬头，虞时如白瓷般细腻雪白的纤细脖颈，就愣生生的撞进了他眼里。
她半垂着头，一只手捏着西装，一只手捏着揽在脸颊一侧的长发。葱白似的五指在发梢上用力，骨节都按压出青白的痕迹来。
西装的黑和她肤色的白，竟好似形成了极致又惑人的对比。
捋掉发梢的水珠后，她又单手将长发揽起，圆润小巧的耳廓便立刻露出来，在灯光下带着些莹润的淡淡的粉。
大概是手臂用了力，外搭在肩上的西装突然滑落。她忙着去接西装，才揽起的长发又散落下来。长裙没盖住她精致的锁骨，有一滴水珠顺着那漂亮的弧度滚落下去。
裙子遮住了所有春色，她的胸膛却在微微起伏。
宋斐怔了几秒，清冷温和的眸子多了些别样的情绪。他先是下意识的扭过头去，大概想到自己这个举动很突兀，便又收回视线垂下了眼。
长睫如同鸦羽般颤了颤，他感觉自己心乱了几秒。
虞时接住西装后，很尴尬的对宋斐道歉：“宋律师，不好意思……衣服湿了好多。如果方便的话，我干洗完再还给你。”
“没事。”宋斐依旧垂着眸子，声音也平静，“楼下有干洗店，我明天送去一样的。”
虞时忙道：“还是我送去吧，你已经借我衣服了……”
剩下的感谢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无地自容的掐了下自己手臂。
在陆闵行面前，总有各种尖锐的话不经大脑就能冒出来。到了宋斐这里，她却感觉自己像变成了语结的傻子一样。
虞时抿住唇，只希望这电梯能够再快一些。
万般期盼中，电梯终于到了二十一层，宋斐也终于抬起头，温声说了再见：“虞小姐，我先走一步。”
虞时暗松一口气，抿唇浅笑着目送宋斐出了电梯。
电梯继续往上，二十六楼外没人。
虞时心情平静了许多，她按了三楼后，裹紧了西装。
谁料门还没关上，一个小朋友冲过来，拦住电梯门不让走：“等我妈妈。”
虞时默然，没说什么。
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五分钟。
虞时的面色从平静到了暴躁，她凝视着那小孩，眼看着小孩要瘪嘴跑掉时，他母亲才终于出现。
但是两人没上电梯，熊孩子被他妈揪着耳朵带回家了。
虞时：“……”
她面无表情的按了电梯，藏在西装内的手攥成了一个拳头。
电梯往下，就在虞时以为自己要非常顺利的回到三楼时，它像是轮回一般再次停到了二十一层。
虞时盯着那数字，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太好的念头。
外面的人……
不会是宋斐吧？
大概是想什么来什么，电梯打开，连衣服都还没换的宋斐出现在门外。
四目相对，宋斐清冷的眸子里，终于多了一丝诧异。
那点子诧异不多不少，正好能够让虞时无地自容。
她用僵着的脸，扯出一个笑容来：“宋律师，好巧……”
宋斐走进来，扫了眼虞时还没换掉的湿裙子，迟疑片刻，才语气温和道：“虞小姐没带钥匙？”
虞时：“……对。”
她很感激宋斐为她找了这么一个完美的借口。
甚至为了圆这个谎，她垂下头，看着自己湿透的鞋子小声道：“大概是落在办公室了，我现在回去拿……”
宋斐轻蹙了一下眉。
见电梯已经开始往下，他抬手按了二十。
虞时还没察觉到他做了什么，电梯就已经停了下来。
宋斐开口：“如果虞小姐不介意，可以先去我那边换身干爽的衣服。一直穿着湿衣服，容易生病。”
说完后，率先出了电梯。
虞时错愕半晌，眼见着电梯门要关上，她连忙跟了出去。
两人爬了一层楼梯。
湿哒哒的裙子黏在身上，让虞时很是不舒服，她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前面的宋斐，发现隔了两层台阶后，对方身形愈发显得修长。
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要完全昂起头来，才能看清对方的后脑勺。
就在她有些出神时，宋斐突然回了头。
楼梯光线昏暗，虞时矮他半个身，一时看不清他眼镜遮挡下的眸色是什么样，只觉得宋斐俯视过来时，身子好似僵了几秒。
她忍不住问了句：“宋律师？”
宋斐这才回了神，他压住眸底的突然涌出来的暗色，冷静又克制的把方才扫进眼里的春光搅散。
“虞小姐走前面吧！”
他停下脚步，等虞时越过他了，才缓缓的跟了上去。
二十一层。
虞时拢着西装默默站在门边。
宋斐开了门，弯腰从鞋柜里拿出来一双拖鞋，“我这里没女式拖鞋，虞小姐先凑合一下。”
虞时低头，是一双很简单的男式灰色拖鞋，和旁边黑色的那双是同款。
中规中矩，简洁大方。
一如虞时在广玉兰树下见到宋斐时的第一面。
宋斐拿了拖鞋出来后，又进卧室去拿了条宽大的白色浴巾来。
他把浴巾递给虞时，温声道：“都是干净的。”
虞时抿着唇，不好意思的接过浴巾裹住自己，然后把西装还给了宋斐。
宋斐将其挂在一边，领着虞时进去：“水是热的，你先去洗澡吧，我去小区门口拿个文件，二十分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