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珂输完液，简父进来带走了人。
几人在医院门口分道扬镳，虞时上车，习惯性的摸了下兜。什么都没摸到，她就沉默的坐在副驾驶位上，望着外面寂静的夜色一言不发。
宋斐看她一眼，沉吟半晌，慢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
虞时察觉到他的动作，回头看了眼，然后怔住：“你哪里来的糖？”
宋斐递过来，唇角挂着浅淡的笑：“生活赠予我的，我把它再转赠给你。”
虞时怔然许久，才伸出手慢慢捏住。
是很普通的水果糖，像幼时吃的那样，有花花绿绿色彩鲜艳的糖纸。
虞时记得小时候，这种糖果在学校里很风靡，所有小女孩都喜欢攒这种糖纸，她也是。捡到糖纸后，会一点一点捋平然后压在课本里，能够承载她一整个学期的快乐。八壹中文網
但现在，这种快乐很少见了。
虞时剥掉糖纸，把糖果塞进嘴里。
还是记忆中的甜。
她捏着漂亮的糖纸，忍不住眯了下眼睛。
宋斐看她自得的模样，眸色温和：“以后想抽烟了，就吃颗糖，我这里有很多。”
说完，又是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糖果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虞时看得目瞪口呆，见宋斐抓着糖果的手一直停在空中，她忙伸出双手接住。
等把所有糖果倒在怀里，虞时才轻声道：“你知道我有抽烟的习惯？”
宋斐点了头，语气平和：“嗯。”
虞时沉默着，玩弄了好一会儿水果糖之后，才问：“那你不介意吗？”
男人抽烟，众人会觉得自然和潇洒，好似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而女人抽烟，则很容易被打上标签。
怪异，另类，浪荡女，不检点……几乎所有不堪的词语，都会因为一支烟而扯上关系。
所以哪怕虞时并不惧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可在宋斐面前，她从来都很克制。
但没想到，宋斐早就知道了。
是因为那晚喝酒？
虞时一时间想过很多，宋斐却风轻云淡的说道：“介意，但介意的不是抽烟行为。”
他偏头看了眼虞时，眸中是惯例的平静：“抽烟对身体不好，偶尔可以解闷，但不能总抽。你烟瘾似乎有点大，明天带你去医院做个体检吧。”
虞时：“……”
话题转得有点快。
她懂了宋斐的意思，却迈过脸去不看对方，撒了点小脾气：“我又不是烟鬼……”
只是那些年太难熬了，她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排解痛苦和压抑。所有的负面情绪堆积在心里，逼得她快要发疯。
而抽烟这条看似不太靠谱的途径，却能够让她心中得到短暂的安宁。
午夜梦回，她会站在阳台上抽完一整包烟。好像只有用这种慢性自杀的方式麻痹自己，她才能稍稍有些解脱。
虞时想着过往，眼中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
但很快，她就察觉左手被人握住了。
虞时回头，看到宋斐依旧端坐在驾驶位上，专心致志的单手开车。可另一只手，却缓缓的把她左手包裹了起来。
宋斐望着前方大路，唇角微扬：“就算是烟鬼，也是我的鬼。”
虞时听着他这土到掉渣的情话，撇了下嘴，想甩开手却没甩掉。
宋斐又道：“阿时，要戒吗？”
他问的很自然，像是在讨论下一顿吃什么饭那样平和，虞时却好一会儿没说话。
直到宋斐转过头来看她一眼，虞时才低声道：“好几年了，恐怕戒也不好戒……”
说完，她反问宋斐：“你不是也抽烟吗？”
“嗯。”宋斐神色坦然，“所以我们一起戒，请虞小姐给我树立榜样。”
这话倒是让虞时心里舒服了很多，她收回视线，反握住了宋斐的手，在对方干燥温热的掌心里挠了挠。
“宋律师真会哄女人。”
宋斐低笑一声，和她十指相扣：“是会哄小姑娘。”
虞时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她单手拉下副驾驶位的遮阳板，本想打开化妆镜，却没想到突然掉下来一个红包。
虞时愣了一下，捡起红包看向宋斐。
宋斐轻咳，神清却很淡定，他收回手说道：“我以为去电影院的路上，你就会发现了，没想到一直等到现在。”
虞时的唇角不自觉扬起，她拿起红包晃了晃，说道：“送我的？那我拆了？”
“拆吧！”
虞时拆开红包，发现里面不仅有钱，还有一张银行卡。
银行卡下面，压着一柄熟悉的钥匙。就是之前宋斐给她，却被她拒绝的那个。
虞时再次看向宋斐，宋斐挑眉问：“虞小姐这次还要拒绝吗？”
他的声音平和而温雅，像是轻轻吹来的夜风，把虞时心中的最后一点顾虑拂去。
虞时握住钥匙，看了半晌，突然低笑：“既然男朋友需要我帮忙当房主人，那我就义不容辞吧。”
她收好钥匙，又拿起银行卡问道：“怎么把钱也给我了？”
“财政大权自然要交给当家人。”宋斐好看的唇扬着，双手搁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腕，看着有些赏心悦目。
轻飘飘的卡片落在虞时手心，她却觉得心中好似被什么占据了，紧密又不透风。
卡片上是银行统一印发的图案，虞时看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把钱都给我，那你自己……”
“卡里没钱，接下来的日子，准备在你那里蹭饭。”宋斐的眉头微挑，说话的口气带了笑，明显是在调侃虞时。
虞时想起宁舒白说的话，却偏偏有些信了，她没把银行卡退回去，自己收了起来。
剩下的都是现金，数了一下，有十三张一百块的，还有十块钱的零钱，以及四个一块的硬币。
加起来，刚好是一三一四。
虞时忍不住笑起来，她拿着硬币在手上转了个圈：“律师也这么浪漫吗？”
“律师为什么不会？”
车子已经到达目的地，宋斐停好车后，解了安全带转过身笑看着虞时，“虞小姐是不是对我们律师有什么误会？”
虞时也笑望着他：“我以为，像宋律师这样的人，应该更执着于捍卫法律的事业，而非我们俗人的浪漫。”
“你又怎知我不是俗人？”
宋斐抬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如果你想听法学生的浪漫，那么……”
“我做了三十年的无主物，虞小姐可以成为我的先占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