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会变的。”
虞时看着杨子楠，眼神清澈，声音温和。
“你认识他的时候，他只有十八岁，但现在，他已经三十岁了。中间有十二年的岁月，你们没有一起度过，也没有见证过他的变化，所以乍然觉得三十岁的宋律师很陌生，也正常。”
杨子楠立刻问道：“你都见证了？”
虞时眉眼微微弯下来，语气里带了几分庆幸，“没有，但我喜欢的他，不仅仅是十八岁那时候，还有三十岁的正当下。而且，如果我没有得到他的喜欢，或许我现在和你是一样的感觉。”
这话中的意思，已经渐趋直白。
杨子楠倒是没有不适，只是看向虞时，笑了一下：“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对我的态度，和对待常人无异，只有你是那个例外吗？”
虞时点了头：“现在我可以很肯定的点头，也可以大言不惭的说，的确是这样。但以后会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可那又怎么样呢？人生这么短，意外那么多，过好眼前就行了。至少这一刻，宋律师的确是偏爱我的。”
杨子楠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她目光落在虞时长睫下那颗若隐若现的痣上，良久后，才叹了口气。
桌上的热茶已经全部凉了，杨子楠端起来又放下，最后无奈一笑：“虞小姐是个很通透的人，所以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其实很倾慕宋斐。原本以为，我这时候回来还能遇到他，是老天爷在替我们弥补过去错失的那段时间。却没想到，这段缘分刚刚开始就结束了。”
“那要看是什么缘分了。”
虞时说道，“宋律师对于女朋友会很偏爱，对于朋友也很真诚。如果是作为朋友的缘分，那老天爷现在也的确是在替你们续上。”
这话说的杨子楠心中豁然开朗。
她望着虞时，有些艳羡又有些倾佩：“怪不得宋斐这样的钢筋直男都能开窍，虞小姐，你真的很讨人喜欢。”
虞时摇摇头，眼里虽然有笑意，更多的却是坦诚。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她看着杨子楠道，“杨小姐和我想的那种女人也不一样，能够曾经被宋律师认定为朋友的人，品性至少不差。而且看得出来，你是个极其洒脱且优秀的人。”
杨子楠被她这话逗笑，勾起唇说道：“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啊，本来我还有点要和你较量的意思。你这话说出来，我都不好意思再对宋斐起什么心思了。”
虞时也跟着笑：“那我就不说了。”
话音刚落，宋斐结完账折返回来。
见虞时脸上有笑意，他严肃清冷的面容也柔和了许多。
很自然的替虞时拎起包后，宋斐问道：“在聊什么？”
杨子楠一直在观察着宋斐的表情。
见这位冷冰冰的宋大律师，果然只有在自己女朋友面前才会化为绕指柔时，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年少时的遗憾藏在了心底，她脸上挂起了明朗的笑容：“在聊宋律师的偏爱。”
宋斐闻言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看向虞时。
见虞时俏皮的冲他眨眼，宋斐才轻轻挑眉，然后笑了下：“回去吧。”
“走叭。”虞时也起了身。
杨子楠与他们一起出了餐厅，在门口与虞时交换了微信，又晃着手机问宋斐：“宋大律师，以前的联系方式不能用了，加个好友吧？”
大概是担心宋斐想多，她又立刻补充道：“我们是同行，我过几日也要回京都，继续当朋友应该不为难你吧？”
宋斐当然不为难。
杨子楠的出现在他心里并没掀起多少波澜，普通朋友而已，留个联系方式也正常。
双方加了好友，杨子楠才看向虞时笑说道：“虞时，回京都了有空找我吃饭啊。”
虞时大大方方的点了头。
等人走后，宋斐才偏过头看向虞时，问道：“之前还看她有敌意，怎么这会儿又交上好朋友了？”
虞时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瞪了一眼，才给自己找借口道：“谁对人家有敌意了？你少冤枉人，我可没有。”
“是吗？那从过山车上下来，变了脸的人是谁？”
虞时一听这话，立刻抬起头质问宋斐：“你竟然看出来了？那既然看出来，为什么还不知道和人家保持距离？”
宋斐笑了一声：“她刚坐下，你的过山车就停了。”
“然后呢？”
“然后我也起来了。”
虞时忿忿道：“过山车如果不停，你肯定要叙旧的，还坐那么近……”
“行了，小醋坛子。”宋斐一把将人揽回怀里，说道，“我这么臭的脾气，不是每个人都受的了，也就你喜欢的不得了。”
虞时：“……谁喜欢的不得了？”
她感觉脸颊上有点热，不自在的推开宋斐手臂，自己先跑了出去。
宋斐无奈一笑，见虞时已经走远了，才迈开腿跟上。
……
杨子楠回到酒店，先翻开了虞时的朋友圈。
虞时很少更新动态，朋友圈看着很简单清爽，最近一次放的是美食。
看里面的拍摄角度，瞧着应该是和宋斐一起的。
杨子楠看完，沉沉叹口气后，又点开了宋斐的。
宋斐的动态倒是不少，但看起来更像是新闻头条的小号。动态中几乎看不到私人生活，转发的不是官网点评，就是什么法律科普，像是一个完全步入老年生活的人。
杨子楠看了很久，心底的那些悸动，终于随着这些琐碎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只是少年时那个让她惊艳的人，到底是在心中留下印象太深，哪怕现在变得淡了许多，却也不能瞬间就放下。
歪在沙发上躺了片刻，杨子楠才退出朋友圈，给朋友打了个电话。
聊到回京都的事，朋友突然道：“你是自己有工作室？还是准备进一些知名律所？”
杨子楠诧异道：“怎么？你想介绍我一些活儿？”
“对，我这边正好有朋友遇到了麻烦事，可能需要法律上的援助。如果你方便接的话，我可以介绍你过去，价钱都不是问题。”
杨子楠想了想，觉得这或许是一个在京都打开名声的机会。
她在国外这么多年，其实对国内的法律环境还不太了解，哪怕理论知识已经充足，现在也缺乏实战经验。
而现在，大概率也是时候去实战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