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单面镜，从审讯室里看不到后面，可林若男知道后面是隔间，她也知道余念就在镜子后面监视着这一切。
现在出现了特殊情况，陶阳仍然在隐瞒，仍然在包庇，现在就不能用常规的审讯手段，她需要镜子后面的余念做点什么。
她看了有足足一分钟，同时也纠结了一分钟。
余念并没有叫停这审讯，那林若男不能自己叫停，她得继续下去，她不能让陶阳觉得自己气势占了上风。
林若男转过头来，说道：“继续吧。”
陶阳嘴角上扬。
“后来，我把我提前准备好的背包带上，回到了公司，从后门进去，保安也看不见，果然公司一个人都没有，而杨楚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我便放下背包，从背包里拿出刀，藏在身后。然后我走进办公室，他很惊讶我突然出现，我拿出我女友要还给他的项链，骗他主动起身靠近我，趁他不注意，快速捅了他两刀。他倒了下去，可是他还有意识，他说得出话，他求我放过他，求我谅解他所做过的一切，还要给我钱。呵呵，我才不管那么多，我就想看他死的样子，我坐在他的身上，一刀扎在他的心脏上。看他害怕，看他咽气，可真是太爽了！”
陶阳享受着，他感觉自己就是天生的杀手，所以他才会享受这复仇的感觉。
不，他应该是一个天生的复仇者。
“我把他的尸体摆在椅子上，我要让别人都能清晰看到他的死状。做完这事之后，我便从背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换上，把被血淋湿的衣服和刀用塑料袋封好，然后塞回背包，回到饭店，说自己肚子好转了，便继续跟他们喝酒吃饭。”
陶阳倒是交代完了，也似乎交代清楚了，把林若男等人所调查的每个细节都对上了，就有一点不一样，那还是关于成中军和方猛似乎对陶阳所作所为知情。
林若男会觉得那两人是知情的，因为说他俩不知情的话，这也太不合理。
陶阳消失了近两个小时，就算他俩当时真的觉得陶阳是回家去了，在林若男和余念盘问他俩的时候，也该说出这件事来，可他俩没说过，反而说得是他们一直在一起，跟陶阳现在交代的相悖。
林若男说道：“前天我们挨个儿盘问你、成中军、方猛，而成中军和方猛却没有提到你在饭桌上离开了两小时这事，你说他们不知情，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包庇你？”
林若男想听听陶阳自己的解释，哪怕陶阳会再编一个谎话，反正她是想不通的。
陶阳憋憋嘴，说道：“他们具体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可能……他们觉得我消失那段时间，很容易被你们怀疑成凶手，他们是我的朋友，所以才自发隐瞒了这事情，但实际上他们不知道我真做了。”
狡辩，这肯定是狡辩，可陶阳一口咬定是这样的话，林若男还把陶阳没办法，根据证据和口供，她也只能定陶阳一个人的罪。
审讯到这里便进入了瓶颈，林若男也进行不下去，只能暂时叫停。
林若男出来的时候，余念正在门口等着。
林若男刚要开口，余念便点头道：“我知道的。”
所有情况，余念都在隔间里监视了整个过程，他再清楚不过。
但是，在陶阳说成中军和方猛不知情的时候，余念却没有跟林若男一样意外，因为余念看到陶阳时，发现陶阳身后还是有那个“壮汉”，这说明陶阳还是有所隐瞒，果然他隐瞒得就是成中军和方猛的事情。
余念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楼梯间，说道：“聊聊。”
他的意思是让林若男跟他去单独商议一下。
林若男便点点头，跟他去了楼梯间。
林若男先开口道：“他说谎了，成中军和方猛肯定是知道这事情的。”
余念点头道：“他俩绝对知道，他之所以会那样说，定是三人商量好的，如果陶阳被抓之后，就绝不会把他俩供出来。因为陶阳明白，他自己是凶手，他俩也只是帮他完成复仇，所以他不该让两个弟兄来一起承担他的罪过，他便会坚决一个人扛下来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他嘴又这么紧，根本撬不开，难道就这样治他一个人的罪？虽然这样也能交差？”林若男这话可不符合一个警察的职责，办案自然不能敷衍了事，她也是试探一下余念，激余念拿出一个更好的办法。
“那可不行。”余念果然不同意，“这起案子，他们三人都有着等同的罪过，陶阳是动手那个，这是没错，但是动脑那个也该受到同等的惩罚，三个人都不能放过的。”
“是啊，陶阳是动手，但是动脑子的……”林若男听出不对劲，“等等，你说动脑子是另外的人？”
“对啊，你该不会以为这起案子正是陶阳自己策划的吧。”原来余念看出陶阳另外隐瞒的事情。
“这起案子本来因陶阳的仇恨而起，那他就应该是主谋的，他应该是想好了谋杀的方法，才会找成中军他们帮忙做伪证，怎么能是别人教他的？”林若男觉得不太符合逻辑。
“陶阳没有那个脑子的。”余念分析道，“他是刚好遇到这档子事情，有些激情杀人的成分，但依照他的性格，加上仇恨会让他丧失理智，如果真是他自己想的话，他会拿起刀，直接冲进杨楚的办公室，将杨楚捅成马蜂窝，又怎么会忍住仇恨，提前十几天就开始算计。他能暂时忍住这口气，必定是有人在旁边帮他出谋划策，并且这人能压住他的恨意，暂时劝住他。”
本来林若男还想不透，可余念将逻辑一理顺了，还真是有道理。
林若男也感觉到了余念跟自己思维模式的不一样，余念擅长心理分析，他总是会从罪犯的角度去琢磨他们的思考，这一点还真值得林若男学习。
“那谁会是陶阳的‘大脑’？成中军还是方猛？”林若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