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收起自己或是害怕或是看戏的神色，给皇帝行礼。
白允、莲妃和熹妃三人也从位子上起身，众人齐声：“见过陛下。”
皇帝沉着脸走到主位坐下。
他刚得知消息，说莲妃宫里抓住了刺客才赶过来的。
看到丽美人受伤，他脸色不怎么好看。
“怎么回事？抓刺客怎么会伤到了丽美人？谁来给朕一个解释？”
白允身为公主，自然是需要站出来解释清楚的。
她先是罗列了花枝节发生的事情，随后又将自己是如何查到丽美人身上的细节尽数告诉皇帝。
末了，她也没忘记补充，“丽美人身边的宫女就是那晚想要杀了钱阑灭口的刺客。”
皇帝听着，脸色愈发黑沉。
他咬紧牙关，扫向地上的太医：“丽美人如何了？”
太医收回手，战战兢兢地跪到了地上，“回禀陛下，那银针并未伤到要害，丽美人需静养几日就能醒来。”
皇帝眯起眼睛，“那朕还真是要好好感谢这个宫女留了丽美人一命啊！”
白允没有答话。
倒是赵常在，嘭地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陛下，李答应之死另有原因，一切的幕后指使者都是丽美人！证据都被丽美人销毁，但那个宫女，她必定知道些什么！还请陛下严查，还李答应、还良嫔一个清白！”
皇帝本就不打算追究李答应之事这才给良嫔定了罪，赵常在如今提起来，无疑是在打皇帝的脸。
他脸色阴沉了一下，碍于众妃子都在场，没有拒绝，而是看向禁卫军副统领压制着的那名宫女。
“把她押下去审问。”
禁卫军副统领正要应声，白允却抢先一步开口：“父皇，她是死士。”
皇帝在皇位上这么多年，见多识广，自然知道死士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他没想到，丽美人身边一个小小的宫女都是死士。
礼部常侍一家，倒是深藏不露啊！
眸子危险的眯起，皇帝对于这件事也不得不提起了几分警惕。
皇帝扫了眼躺在地上的丽美人，咬牙道：“丽美人伤害公主，祸乱宫廷，即日起，除去美人身份，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丽美人如今已经是一步废棋，没人会去管她的死活了，不过还有件事，白允是要跟丽美人确认的。
眸子闪了闪，白允心下有了主意。
那宫女被皇帝带走了，谁也不知道她的下场如何。
众人只知道，三日后，丽美人被下令处死，那宫女不知所踪，妃子们都猜那宫女也被皇帝杀了。
丽美人死前，白允去大牢里见了她一面。
昔日耀眼妩媚的丽美人，如今披头散发，像极了曾经的她。
再进大牢，白允已经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她眸子冰冷，看着牢房内蜷缩在一角的丽美人。
“你应该猜得出本公主为什么来。”
丽美人讥诮一笑，缓缓抬起头，憔悴疲惫的一张脸对上白允精致的面容，她自嘲一笑。
“我还真猜不出来，公主不妨有话直说。”
白允捏紧了袖角，控制住自己的语气，这才没让自己的情绪波及到丽美人。
“父皇的身子是什么情况，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
从良嫔那里，她知道是丽美人给父皇下的毒，可她不知道的是，那毒被丽美人藏在哪里，又是以什么方式下给父皇的。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从丽美人这里拿到解药。
丽美人倒是没想到白允居然猜到皇帝的身子是因为中毒，她眸子深了几分。
“你怎么猜到的？”
白允自然不可能把自己之前种种的怀疑和线索说出来，她只是沉默了一下，道：“你只需告诉我，你是不是听了左相的命令给父皇下的毒？”
纵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听到丽美人承认的时候，白允心里还是一痛。
所以，前世的父皇并非真的是病死的。
而是被小人投毒害死的！
只不过前世的时候，丽美人入宫之后并没有在她面前露面，她一心扑在钱文旭身上，也从未关注过后宫的这些莺莺燕燕们。
所以自始至终，她都不曾知道，父皇的身子是因为被人下毒害死的。
心神有些溃败，白允伸出手紧紧抓出牢门来作为自己身体的支撑。
“为什么？”
“为什么？”丽美人冷笑的重复了一遍白允的问题，眼神变得悲凉，“这世界上想要皇帝的命的人多了去了！我也不过是做了其他人的棋子罢了。”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为左相做事？”白允抿了下唇。
倘若丽美人不为左相做事，入宫之后像其他妃子一样安分守己，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丽美人又何尝不清楚这些呢？
只可惜，一念之差罢了。
她淡漠地移开视线，“与你无关。公主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趁我现在还能回答。”
怕只怕，有人担心她泄露秘密，杀人灭口。
“你是怎么下的毒？”白允想起良嫔给她的那个香薰，顿了顿，又道：“除了香薰，还有其他的吗？”
丽美人诧异她居然知道香薰，不过也没兴趣知道她是怎么得知的，只低下头，压低了声音。
“香薰，膳食，盆栽都试过。不过还是香薰最好用。前后左相两次派人告知我加大了剂量。如果我所料不差，皇帝的身子撑不下去了吧？”
她勾起唇角，对自己一手造成的结果很是满意。
毕竟，如果不是皇帝的身子撑不住了，白允也不会如此着急地想把她揪出来拿下。
也怪她，那日被白允挑衅的手段气红了眼，竟然想起用如此低劣的手段，破绽百出。
落到这般田地，她又怪得了谁呢？
自嘲一笑，丽美人仰起头，将脑袋靠在了牢房墙壁上。
“那毒是左相给你的？可有解药？”
毕竟下毒过程中，她自己也难免中毒，所以白允还是有几分希冀在里面的。
兴许丽美人有解药也说不定。
她的想法很美好，可惜……
丽美人摇了摇头。
“从给皇帝下毒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也活不了。”
所以，她才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被白允挑衅了就不压抑自己的厌恶，被李答应抢了风头就直接将人杀掉。
只是因为，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也是个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