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就是寒国的官，大千皇帝接管四城之后，一直都是放养状态。
不过既然是大千的领土，皇帝也不好太过放养，只派过去了一个郡守，立了立规矩之后，事情就交给守备大人了。
也因此，守备大人对大千朝廷还留存了几分敬意。
他掌管四城，这么多年除了一些小范围的寒国余孽作乱，还不曾出过什么乱子。
他清楚，寒国被灭，未必全是大千的责任，所以，哪怕百姓们不少骂他是叛徒的，他也从未改变过自己的想法。
一直秉公职守，不偏帮任何人。
说到最后，谢老将军闭了闭眸子，语气沉重：“你若是想复仇，可以去北境一带找寻龙武军余孽，兴许也能成为你的助力。”
从寒息的眼神里，谢老将军看得出来他并非毫无野心之人。
所以，他索性直接将龙武军的事情告诉了他。
“当年龙武军先首领被四国擒住，审讯了三日也不肯投降，惹恼了三国的盟军，三国元帅便商议着，将他挂在寒国边城的城墙上，生生吊死。”
龙武军先首领死去，新的首领尚未推举，自然如一盘散沙，一部分龙武军被擒，生死不知。
但谢老将军猜，应该还有一部分龙武军逃了出来。
毕竟最后龙武军先首领死的安心，应该是交代完了所有的事情，所以才能了无牵挂。
“你若是想复国，老夫不拦你。”
毕竟那是寒国数万子民的恨，国仇家恨，谢老将军自认没有理由去拦。
“只是你要动大千的话，老夫第一个不答应！”
谢老将军的话音有些重，不免牵动到了肺腑，重重咳嗽了几声，“哪怕到时候老夫已经半只脚踏入棺材，老夫也要披上甲胄，亲自上战场把反贼平掉！”
如果日后因为这件事导致大千动乱，那么说什么谢老将军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听出来谢老将军话外的意思，寒息只抿了抿唇，道：“晚辈知晓寒国的仇与大千无关，不会动大千。”
谢老将军这才缓和了情绪，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声音发沉：“只是，你若是背负着国仇家恨，那老夫也不放心把允儿交给你了。”
寒息的仇如果一定要报，他没法说什么，但他也不放心把允儿交给他了。
寒国的仇非同小可，那是与其他三国一同作对，自各国建国建朝以来，还没有谁能做到平定五国，统一王朝的地步。
对于白允，谢老将军只希望她守住大千的江山，一生无忧便好。
这等仇恨，他还是不喜欢白允卷进去。
谢老将军都意思，寒息听得出来，他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嘴角微微有些用力，“这件事，恕晚辈不能从命。”
“你……”谢老将军想说些什么劝他，一开口却又觉得有些无力。
最终，他也只是叹了口气，“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若是允儿愿意，老夫也不为难你们。只是，前提是你对允儿没有隐瞒。”
说到最后，谢老将军的面色严肃，眼底全是认真。
寒息也同意认真地回答他：“此生不渝。”
得到寒息的肯定，谢老将军也彻底松了口气。
浮光郡主这段故事，又引起了他对当年的回忆，如今再想想，都历历在目不敢忘记。
两人相对着沉默，谁也没有开口。
直到寒息突然想起大千皇后的事情，皱了下眉，问道：“所以，皇后娘娘不愿回宫，也有一部分当年的原因？”
谢老将军闭着眼睛，淡淡点了点头：“嗯，只是芫儿在查什么，老夫也不得而知了。只知道，她放不下浮光郡主身死的事情。”
顿了顿，想起什么，谢老将军掀了眼皮问他：“芫儿还不曾知道你的身份吧？”
寒息摇了摇头。
当年他被带到大千，因为高烧不退，昏迷了足足半个月才醒过来。
醒过来之后，皇后对他的态度就一直不冷不淡的。
但他从宫里下人口中隐约听到了一些消息，他昏迷的这段时间，皇后跟皇帝生了嫌隙，似乎是以为他是皇帝的私生子。
皇帝在杀了皇后密友的情况下，还带进宫一个私生子，这自然让皇后接受不了。
与皇帝大吵了一架。
只是他醒过来之后，皇帝就跟皇后解释清楚了，好在皇后明事理，自始至终都没有为难过他。
再后来，便是他被皇帝和白允放在一起培养，白允懒惰，大部分的课业都是他代为完成的。
在大千皇宫长大的那十几年，至少他很满足。
谢老将军了然点头，“不知道便好，若是知道，只怕芫儿又要因为当年的事情偏执了……”
正说着，白允从外面推门进来，谢老将军识趣闭上口，转了话题。
“你这眼角的刀疤也是在战场上留下的？”
白允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啊听两人谈了什么，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眼寒息，有些诧异。
寒息还没告诉外祖父他如今这幅样貌是易容之后的？
许是看到白允，寒息没有回答这话头，只是沉默着等着白允开口。
白允也没察觉到异样，见寒息不开口，笑了笑，道：“外祖父，他如今的样貌是易了容的，最近有些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等日后他得空了，孙女儿再带他来拜访外祖父。”
谢老将军冷哼一声，傲娇道：“哼，来拜访老夫也不说带些什么礼品，空手而来也好意思说再来？”
白允嘴角抽了抽，两人是临时起意，倒是忘记了。
寒息则是一怔，抬手捏了捏眉心。
这些事情，以往都是摄政王府的管家或者二斤准备的。
来拜访谢老爷子的事情，他没跟两人任何一个人说，两人忘记准备，他自然更是不会注重这些礼节。
寒息看了眼白允，恰巧白允也心虚地看着他，两人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白允厚着脸皮强硬诡辩：“这不是他的真面目不方便示人嘛？我回自己府还带着各种礼品，这不是太见外了吗？”
白允也自知这理由有些牵强，抿了抿嘴巴，干巴巴解释道：“再说外祖父您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惦记着孙女儿的这点拜访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