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有些发哑。
太医颤巍着身子，“陛下……陛下又接触了毒源，如今只怕是……”
后面的话，说出来就是大不敬，太医再也说不出来，跪了下去。
白允身子踉跄一步，跪趴在皇帝床榻边，眼尾泛红。
很快，盛京也赶来了。
她皱眉看着眼前的情况，面色清冷：“公主。”
白允听见她的声音，也找到了点主心骨，当即红阖着眸子：“盛京，盛京你快给父皇瞧瞧！”
盛京还是第一次见到白允这么失控。
她心下一沉，但很快敛了心绪，越过太医走到皇帝的腕前。
皱着眉抬手把脉，紊乱的脉象让她也有些心惊。
半晌，抿唇退开。
“陛下接触了鸢毒。”
皇帝的身子本就是靠着那一颗丹药强行吊着，如今再接触鸢毒，自然是熬不住了。
那一口毒血喷出，也注定了皇帝的身子，无力回天了。
盛京垂下眼眸，“公主做好准备吧。”
见盛京身为女子会医术，太医就有些心惊了，这会儿又听到她毫不顾忌的话，太医的眸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这黄毛丫头，胡说什么？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盛京瞥了太医一样，冷嗤一声：“你有救治的法子？”
太医噎了一下，瞬间失声。
白允恍惚了许久，好半天想起什么，才抓住盛京的手腕，盛京整个人身子一紧。
“去请神医，请神医！”
盛京抿唇，冷漠地吐出事实：“白圩神医早就离开京城了。”
白允彻底脱了力。
她不死心地让安公公去请太医，很快，太医院的御医都被请过来，把脉之后皆是跪在地上。
“臣等惶恐……”
白允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好在被及时赶来的寒息扶住。
寒息仍然是那副易容后的样子，这群太医只觉得他气质不像是一般人，没敢往摄政王身上想。
安公公也没认出来寒息，瞪大了眸子：“大、大胆！你这小子，还不快放开公主，成何体统？”
寒息没理他，扫了眼跪了一地的太医，最终落在了盛京身上，沉声：“怎么回事？”
盛京抿了下唇，跟他解释了一遍皇帝的身子。
寒息没说话，只是周身的气势更冷了。
皇帝身子的情况，瞒不住了。
这么多太医来查脉，御清宫里又上下大乱，里面自然会有各个宫里的人，至少陛下身子抱恙，要传到朝堂上去了。
“去给各宫娘娘传信吧。”
他吩咐一声，打横抱起白允回了寝宫。
走到门口的时候，步子微顿，吩咐盛京跟上。
白允离开御清宫后，皇帝的寝宫里再次安静。
太医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安公公一边思忱着寒息的身份，一边让身边的小太监去各宫传信去了。
莲妃和熹妃等人很快得到消息过来了。
因为寝宫围了太多人，没人让她们进去，莲妃带头在外面跪下等消息。
身后各妃自然也不敢站着。
熹妃皱了皱眉，看了眼默不作声的淑嫔，随后也跪了下来。
安公公很快出来，他神色悲戚，给各宫娘娘见了礼。
“太医来瞧过了，只说……”他摇摇头。
众妃面色一白。
皇帝要驾崩了？
“里面太医还在会诊，劳烦娘娘们在宫外候着了。”
莲妃为首，自然是作为代表应声的：“安公公且先去照看陛下吧。”
安公公应了一声，退下。
莲妃身子跪的笔直，一行人在外面等了足足两个时辰。
御清宫上下忙碌着，看到了这群跪着的妃嫔，只是远远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姜嫔昏过去了！”
姜嫔身子弱，又染了风寒，很快就被人带下去了。
莲妃微微一叹，扫了眼众人，皱了皱眉，“赵常在呢？”
另一位岑常在顿了顿，开口：“赵常在今日落了水，还没醒。”
莲妃皱眉，尚没来得及询问，就看见了御清宫门口赤着脚，头发散乱的白允。
她步子下有几个浅浅的血印，不穿鞋过来，定然是踩到什么东西破了脚。
莲妃心下微惊，忙起身去扶她：“允公主！”
她的声音让恍惚的白允回了神，她怔怔抬头看向莲妃，声音沙哑：“父皇……父皇呢？”
她醒过来，趁没人察觉就跑了过来。
身后浩浩荡荡是追她的人。
糖心为首，霖安和岭南、临汾都来了。
“公主，公主，您鞋子没穿！”糖心跑的一头汗，脸上全是焦急。
外面吵闹着，里面的动静却更大。
皇帝醒了……
他抬手，看了眼密集的太医，想说话，却重重咳出一口血来。
安公公忙凑近了听皇帝的低语，隐约只听到了允公主的名字。
他眼里溢满泪水，忙唤宫外：“快去请允公主！”
听到动静，白允不管不顾，直接推开莲妃跑了进去。
莲妃因为跪的太久，方才又是着急去拦下白允，这会儿再被猛的一推，自然是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
糖心忙去扶莲妃，“莲妃娘娘您没事吧？”
莲妃摇了摇头，面上仍是担心。
白允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只踉跄着跑进去。
皇帝微微合着眼睛，气若游丝。
“朕……熬不住了……”
白允握紧他的手，“父皇，父皇您看看允儿，您一定是在跟允儿开玩笑是不是？您都多大了，还老是骗儿臣，再这样，儿臣要不理你了……”
“允儿……朕……好想……好想尝、尝你母后的手艺……啊……”皇帝轻轻闭上眼睛，说一句话，就要停顿许久。
白允眼尾滴着泪，“会的，会的，儿臣这就去请母后，母后很快就回来了，您一定吃得到的！”
皇帝微微摇了摇头，用尽了所有力气：“可是……你母后她……从来就不会做，咳咳……”
最后一口鲜血吐出，皇帝的话也顺了一些，气力愈发不足。
“朕这一辈子，亏欠最大的就是你母后了，她到现在都没原谅朕……”
到现在都没……
白允摇头，咬着下唇，眼眶猩红：“没有，父皇，母后从来就没有怪罪您，她快来了！”
白允泣不成声，一句话险些说不下去。
她不知道父皇跟母后之间有什么事在隔阂着两人，但是如今也只能借母后来维持住父皇想要活着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