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寒息身上的凉气，白允将手里捂了半天但是还热乎的手炉递给他，“怎么身上都是寒气，快去去寒。安公公，备碗姜汤过来。”
寒息接过手炉，却是没放开她的手，大掌捂着她的手，隔着白允的小手取暖。
安公公瞧见了，自然又是捂嘴偷笑，看见自家陛下娇嗔着瞪他，忙移开眼，下去准备姜汤去了。
白允瞪了安公公一眼，随后才想起问寒息：“怎么突然过来了？”
寒息捂着她的手，带着她朝软榻坐下，“苏静雯死在狱中了。”
“什么时候的事？”白允眸子微变，苏静雯。
要说前世她本该最恨林漪，可林漪爽朗又干脆的性子，反倒让她恨不起来林漪。
相比较于林漪而言，她反倒是更恨苏静雯和钱夫人。
这一世，她做好了亲自报仇的准备，却是没想到，还没等自己开始动手，苏静雯就死在了狱中。
微微眯了眯眼睛，白允又问：“林漪那边的动作？”
苏家倒台，以她前世对钱夫人的了解，钱夫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也不会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苏家倒台。
这一世因为她和苏鱼改变了事情的走向，苏家不再依附于钱家，在朝中做的那些事，也足以触及左相的底线。
所以，左相定然不会答应去救苏家。
而钱夫人，不死心之下，只有一个选择。
那就是和钱文旭成了婚的林漪。
钱文旭如今说不上厌倦林漪，自然会想让钱夫人与林漪之间重归于好。
而苏静雯又是毁了林漪大婚的罪魁祸首，以林漪的脾气，自然不会原谅苏静雯。
但她又不会拒绝钱文旭的这个请求，所以只能阳奉阴违。
所以……
苏静雯死在狱中，不出所料的话，定然是林漪动的手。
不用寒息回答，白允已经把这件事里面的关系梳理清楚了。
见她能准确说出凶手的身份，寒息也没再多此一举的解释，只淡淡道：“林漪去了大理寺，借大西公主身份，想捞苏家。”
白允眯了眯眼睛，“异国来使不能干扰本国朝政，林漪这么做，是想破例？”
寒息摇了摇头，“林漪怎么想，本王不清楚。但大理寺卿把人放回去了。”
林漪是左相之子的夫人，又是大西公主，她开口，身为左相派系的大理寺卿自然不会拒绝。
所以，苏家除了苏静雯，这会儿都安然无恙地回到苏家了。
而苏静雯，就在苏家人逃出大牢的前天晚上，死在了狱中。
这件事闹起来，自然也就到了寒息的耳朵里。
他倒是不觉得一个已经倒台的苏家还能闹出什么花样来，只是有些担心白允。
他虽然不知道白允为什么恨苏静雯，但苏静雯死在狱中，他怕白允会不甘心。
事实上，白允确实有些不甘心，她大仇还没得报，苏静雯就死了。
颇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有点憋屈。
不过，林漪干预此事，她正好可以借此事发难。
眯了眯眸子，“无论如何，林漪身为大西公主，干预我大千政事，这件事大西都是要给大千一个交代的。”
寒息点了点头，“那明日早朝，我让人配合你问责？”
白允点了点头。
正好姜汤过来，寒息放开白允的手掌，把碗递给白允。
白允微愣，“我让安公公给你准备的。”
“我知道。”寒息微微颔首，“你不喂我？”
“……”白允沉默。
她总觉得，两人确立了关系之后，寒息变得有些不对劲。
以往的寒息冷酷无情，一张脸冰冷渗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绕是她，都有些怵他。
所以一开始对寒息的态度，倒是有几分小心翼翼的巴结。
若是早知道寒息是这个样子的，她也不知会不会继续巴结他了……
总之，寒息的高冷人设现在在白允眼里有些崩塌。
沉默地端起那碗姜汤，她吹了吹，才把第一勺姜汤喂到寒息嘴里。
因为是刚煮的，还有些烫，寒息入了口才感觉到舌尖滚烫的热意。
只是白允喂的，他面上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去。
白允没有察觉出来，只以为温度正好，便一勺勺接着喂着。
安公公在一旁瞧着，只觉得有些泪目。
若是先帝还在，能看见这副夫妻和睦的样子就好了。
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安公公莫名觉得后背有些冷，一抬头，正好对上寒息冰冷的眸子，他擦拭眼角的动作一顿。
默了一下，安公公悄然退下，不打扰这对了。
……
翌日早朝。
白允绷着脸坐在龙椅上，将折子摔到地上，冷声厉喝：“大理寺卿何在？”
大理寺卿忙扶了扶官帽，从队列里面站出来躬身：“臣在。”
“你跟朕好好说说，因何又把苏家尽数放回？朕交代你严查此案，你就是这么查的吗？”
白允语气里的怒意控制得刚刚好，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左相，心下冷笑。
这等演技，可都是她从左相那里学到的！
说起来，左相还真是她政斗路上最好的先生啊！
大理寺卿眸子一变，慌乱着跪下，女帝前些日子才把苏家、常家弄倒了，现如今这把火又要烧到自己这里来了吗？
他心下惊恐，猛地低下头：“陛下息怒，臣也是听了大西漪公主的命令，才把人放了的呀！”
把罪责推给大西公主，以为她就不会降罪了吗？
白允冷笑，沉声开口：“朕倒是不知道，一个大西公主，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阵仗了？怎么，这大千的江山，改名姓大西了吗？”
这话，可不敢乱说。
百官被吓到，齐齐跪地，连头都不敢抬：“臣惶恐。”
“惶恐？”白允讥诮一笑，“朕倒是觉得，朕才是那个该惶恐的人！”
“这大千江山，是朕从父皇手中接过的，可是你们却一个个的阳奉阴违朕的命令，先是常阁老玩忽职守，奏折成山地往御书房里送，后有大理寺卿违背朕的命令，听了大西公主的话释放朕钦点的罪臣。”
“怎么，朕如今的话，就如此不好使了是吗？”
白允重重一拍龙椅，面目冷厉，杏眸一扫底下的百官，帝王威仪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