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夫人更是哭的凄惨了，她抬手摸着泪，心疼地喊道：“元儿啊，元儿……姑母还记得你幼时趴在姑母膝头说长大后要好好读书入朝为官，怎么一眨眼，一眨眼就……”
钱夫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没用的话，刑部尚书越听越烦。
不时看着沙漏，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转过身咳了一声提醒：“钱夫人，这时间也快到了，您快些，我们还有审案。”
钱夫人眨了眨眼，回过神冲他们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有些失态了。”
刑部尚书自然是不敢承下她这声歉，只笑了笑：“人之常情，你尽快吧。”
钱夫人点了点头，回过头又叮嘱了苏元几句，无非就是让他配合三司查案的一些话，刑部尚书有些听腻了，就给京兆尹使了个眼色。
京兆尹自然是不敢得罪正二品的刑部尚书的，灰溜溜地过去请钱夫人和钱文旭离开了。
他们走后，刑房内再次恢复阴森安静。
大理寺卿啧了一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咯。”
刑部尚书看了他一眼，没搭话，而是看向了苏元，沉声道：“人你也见过了，该认罪了吧？你幕后主使究竟是谁，还不快从实招来？”
也不知为何，方才分明愿意招供的苏元，这会儿却是凄凉一笑，不再愿意招供了。
“是我一个人做的，与旁人无关！”
见他又是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刑部尚书气得脸都绿了。
要不是大理寺卿和京兆尹拦着，他真想上去直接把这个嘴硬的家伙打死强行逼供！
“好了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袁尚书应该也累了，我们明日再审，明日再审啊！”
刑部尚书看了一眼两人，到底是没说什么，憋着一肚子气离开了。
京兆尹无奈地看向大理寺卿，大理寺卿没说什么，只是回头看了眼被衙役押走的苏元，眸色不明。
当天夜里，牢里传来消息，苏元服毒自尽了。
早朝上，得知消息的白允脸都黑了。
不过要说多生气，其实也没有，因为一开始，她就知道了会是这个结果。
只是没想到，钱夫人真的舍得这个侄子。
不过她猜，应该跟左相脱不了干系吧？
苏元的事情不了了之，白允冷着脸下了朝。
下朝之后，左相回了左相府。
钱夫人双眼通红地站在门槛边望着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弱：“他们说，元儿服毒自尽了。”
左相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抬步朝自己书房走去，到了书房顺手脱了官服，换了平日里穿的便服。
“元儿是苏家最后的血脉了！”钱夫人咬着牙，声音泣血。
左相仍是那副淡淡的样子，甚至语气里还有些不耐烦：“你该知道，他死了，才是最好的结案。”
否则从苏元联想到左相府，再之后在钱夫人这里调查出什么线索，那左相府就危了。
苏元死了，不只是保全钱夫人，也是在保全钱家。
钱夫人仍是有些难以置信，“那是我唯一的侄儿！”
左相放下手中的事情，抬头看着钱夫人，眼神冰冷而又淡漠，“可选择放弃他的，也是你。”
被戳中痛脚，钱夫人脸色一白。
是啊，她昨天为什么去找苏元呢？
不过是为了趁人不注意，将毒药塞到了他手中。
不过是为了确保苏元没有把她交代出来，没有把左相府牵扯到这件案子中来。
说到底，苏元也只是她的一个侄子罢了。
比起自己的儿子和夫君，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钱夫人面色惨白地笑着：“是啊……是我，放弃了他……”
左相这会儿可没工夫听钱夫人在这里怨天尤人，他不耐烦地皱起眉：“你没事就回去剪剪花喝喝茶，跟其他官家夫人叙旧，别来烦本相，本相忙得很！”
钱夫人面色更白了，她很想反驳左相，但她有娘家势力的时候尚且不敢跟左相对上，更遑论眼下她没了娘家势力呢？
她颤了颤身子，最终也只是怯懦地应了一声：“是。”
钱夫人出去后，左相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若不是苏元处理的及时，只怕这件事又要牵连到左相府，眼下这种危机关头，他可不能再让皇帝抓到他的把柄了。
钱夫人出去没多久，书房门再次被敲响，左相抬头。
“父亲，是我。”
是钱文旭来了。
左相沉声，“进来吧。”
钱文旭推门进来，随后又小心地把门关上了。
左相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提笔蘸墨：“苏元的事情，都处理干净了？”
钱文旭点了点头，“嗯，处理干净了。母亲那边……”
“你母亲那边，为父自然是会让她忘记这件事，你做好你该做的就是。”
钱文旭只能点头应下。
左相又提起了别的：“二皇子那边，联系上了吗？”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了，二皇子那边迟迟联系不上，也不知道大西的将士到哪里了，能不能赶得上谋划了。
钱文旭道：“听说大西那边几个皇子因为一座矿场的事情发生了争执，正闹着，皇帝也无心多管，只怕眼下二皇子自顾不暇，出兵的事情又遥遥无期了。”
钱贡皱了皱眉，心里虽然有气，但又无可奈何。
眼下求人办事的是他们，他们自然是最没资格提要求的。
咬了咬牙，左相让钱文旭下去了。
……
年节过后，朝廷又各自忙碌起来，寒息的蛊毒暂时稳定住了，谢圩在研究解蛊的法子。
白允倒是不必太担心寒息的身子，主要是她不懂医术，就是关心了也没用。
二月初四的时候，倒是苏鱼进了一趟宫。
“三日后是臣女的及笄礼，臣女眼下居住在公主府里，只怕是要借公主府办一下及笄礼了。”
苏鱼脸上有几分惭愧。
她一直也没能找到机会搬出公主府，主要是她就是搬出了公主府也没地方住。
不过及笄礼之后就好了，她及笄了，也该被舅舅舅母接走了。
苏鱼不说及笄礼还好，一说及笄礼，白允就想起来了苏鱼是要离开的人了。
她叹了口气，“在公主府办及笄礼倒是没有关系，只是你真的想好了要离开京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