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和纪云汐都没听到电话的内容，现在陆至臻抛出这么一个选择题，母女两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中的危机感却瞬间拉满，都盯住了纪国明。
纪国明双眼盈满红血丝，万万没想到，他自以为绝对能拦住陆至臻他们的手段，在陆至臻的手里，竟然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他像是一台老旧卡壳的机器，缓慢又机械的转头，颤动的双目看向慌张无措的纪云汐。
这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是他最在乎的孩子啊！
纪云汐被纪国明盯得瑟缩了一下，小声问：“爸爸，怎么了？”
就连向来主意最多的林玉，此刻也满心慌乱。
她拉着纪国明的胳膊摇晃着，同样问道：“国明，什么选择，到底怎么回事啊？！”
纪国明转身面对纪展绯，再也没有之前那种因为纪展绯是他女儿，就自觉可以为所欲为的底气。
他颓然开口，声音干涩。
“展绯，我让云汐给你道歉，跟你保证，以后我绝对会管好她，你……”
纪展绯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道：“做不到的保证，就不用说了。浪费时间。”
这就是毫无转圜余地的意思了。
意识到这一点，纪国明踉跄着后退两步，不明白事情怎么就会到了这一步。
不管如何，云汐都是纪展绯的亲妹妹啊，她怎么能狠心到这种程度。
怎么就非要把纪云汐推上法庭，还让陆至臻逼着他也舍弃纪云汐？
这孩子怎么就如此狠心无情！
韩一川低头看看手表，好心提醒。
“还有十分钟开庭，我们该进法庭了。”
这倒计时就像是给纪国明贴了一道催命符，每一点时间流逝，都让他有割肉般的疼。
良久，纪国明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精力，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他气息颤抖的说：“我选纪家。”
纪云汐陡然急了。
“爸爸！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选纪家！”
林玉更是拔高了嗓音质问：“纪国明！你要对我女儿做什么？”
“啪！”
纪国明一个耳光狠狠甩在林玉脸上，力道大到把林玉一下子打得摔趴在地上，嘴角带血，爬都爬不起来。
他现在恨透了林玉，要不是这个女人把纪云汐惯的无法无天，要不是这个女人一再撺掇他和纪展绯还有陆至臻作对，如今纪家何至于被人逼入穷巷！
纪云汐被这场面吓得哭了出来，双腿发软的跑过去扶着林玉，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不知道纪国明的选择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她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就连维护她的母亲，都被纪国明给打成这样。
她还能落到好吗？
纪国明不再去看那对母女，只认命地对陆至臻道：“陆先生，您想让我怎么做，您说吧。”
陆至臻向后靠着沙发靠背，漫不经心道：“这次开庭，我只起诉纪云汐一个人。你和林玉，作为证人，指正她。”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纪国明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陆至臻会做的这么狠，这么绝！
纪国明双手不住的颤抖着，陆至臻这是非要逼着他们和唯一养在身边的女儿决裂！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林玉更是被这番话吓得瞪大了双眼。
她疯了一样的扑到纪国明的身上，用力拍打着纪国明的胳膊。
“不行！纪国明！你不许这么对我女儿！”
纪云汐更是早就六神无主，只哭个不停，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不该欺负纪展绯。
报时器似的韩一川说道：“还有八分钟。”
这声音如丧钟在纪国明耳边重重一敲，让他挣扎的一颗心，刹那间下了决定。
他抓住林玉的手，怒喝道：“没有你拒绝的余地了！”
纪云汐如丧考妣，难以相信。
“爸！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纪国明咬牙对纪云汐道：“云汐，爸爸也是没办法了，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做错了。”
在选题中被放弃的滋味，让纪云汐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她满脸是泪，双手在身侧握拳，指甲深陷掌心。
“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爸爸！”
纪云汐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喊，让纪国明眼前阵阵发黑。
这是他宠爱多年的小女儿，对比从小就不在他身边长大的两个女儿，纪国明可以说是把所有的父爱都倾注在了纪云汐一个人的身上。
结果，就得到一句“不配”？
一向在纪国明面前最会讨好卖乖耍心机的林玉，都没有注意到纪国明眼中浓重的失望和震惊。
满心都是女儿要被放弃的恐慌，林玉揪着纪国明不撒手，又哭又闹。
“纪国明！云汐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她？！”
母女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拔高的嗓音，在小小的接待室里显得那样刺耳。
纪国明怒喝道：“够了！”
或许是他怒不可遏，脸色铁青，眼带血丝的模样太过骇人，林玉和纪云汐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一瞬。
“你让我怎么选？赔上纪家，保她一个，然后咱们一家子都去喝西北风吗？”
纪国明自己深知这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陆至臻可以几天时间里就让公司项目组职员集体辞职，找出他公司里的税务账目问题，让税务局都找上门来。
如果这次他选择纪云汐，他根本不用去细想，都能一眼看到结局。
纪家倒台了，纪云汐能落到什么好？
林玉从纪国明这句质问，才真正意识到了如今的局面有多可怕。
她不可思议的望着纪展绯，仿佛是今天才认识这个从前从不被她看在眼里，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的女孩。
林玉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
当初百般逼迫纪展绯嫁入陆家，她，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人来告诉林玉这个问题的答案。
陆至臻从沙发上站起来，推着纪展绯往外走，对于纪家的闹剧并没有多大兴趣。
他对韩一川道：“再不过去，就赶不上开庭了，走吧。”
……
法庭。
纪展绯和陆至臻坐在原告席，韩一川作为代理律师，他的位置在陆至臻的旁边。
对面被告席的纪家人迟到了十来分钟，代理律师都快急疯了，他们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