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德曌气冲冲地甩了甩袖子。
夫妻两个不对付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平日里就算他来汶氏的院子也说不上几句话,在床上各自睡一边,对付着。
他当然不知道李氏最近有没有守府中的规矩。
“你掌管中馈,脸这么一点事情都还要交给我来解决,你还怎么做当家主母?”
汶氏不慌不忙。
“老爷也知道李氏最近得宠得很,妾身这边刚刚才给了她教训,老爷又忙不迭的心疼。”
“这让妾身很难做啊。”
顾德曌被说的脸色一红,干巴巴地说:“行了我知道了,我会跟她好好说的,你先将那几个女人遣散了,别让人看了笑话。”
汶氏嗤了一声。
“老爷都发话了妾身哪里有不听的道理。”
顾德曌甩袖走了。
汶氏挺得笔直的肩背,也忽然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眼中有着淡淡的愁绪。
顾瑾琼也开始寻找府中新来的人,想看看他们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找到之后,就会想办法将这些人送出府去。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在粗粝的纸面上滑动。
进来的人当中有三个都在伙房。
她让秋环拿来她的披风。
“姑娘这是要到哪里去呀?”
顾瑾琼这段时间身体不怎么好,整个人都懒懒的,连依兰院的门都不曾踏出去过。
“在府中随便走走。”
秋环给她系上披风,与她一道。
顾府人丁简单,但这院子是莫宸衍当初安排的,比起一般七品官员的院子大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顾瑾琼在后院里面转了一圈,才慢悠悠地领着两个丫鬟往伙房去。
秋环担心她身子不舒服,去了伙房会被烟熏的更咳嗽。
“姑娘还是不要往前面去了吧?”
“母亲让我掌管中馈,我却连这院子都没有好好的走一走,又怎么能够学好东西呢?”
听她如此说来,秋环反而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便也没再阻止。
伙房里忙忙碌碌的,每个人都有事情做。
刚才一踏进这里,顾瑾琼就被烟熏火燎得睁不开眼睛。
她咳嗽了两声。
不知道是谁大声喊了一句。
“二姑娘来了。”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转身跟顾瑾琼行礼,“见过二姑娘。”
顾瑾琼摆了摆手,“你们不必在意我,我就是随便过来看看,顺便看一看,咱们府中都有些什么人。”
伙房的妈妈点头哈腰地跟在她身后。
“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跟老奴说一声便是了。”
顾瑾琼眼神在众人的身上转了一圈。
着实分辨不出来那三个人到底是谁。
她漫不经心地问,“听说伙房新来了三个人?都是哪三个指给我看看。”
那婆子伸手指了三个人给顾瑾琼看。
还将他们的名字一一报上来。
这三个名字的却都是那张单子上写的。
顾瑾琼了然地颔首,“嗯,知道了,你不必再跟在我身后了,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婆子求之不得,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可不能一直在这里耽误着了。
她扭着圆滚滚的身子离开。
顾瑾琼也开始观察起这三个人。
一个叫左六是烧火的伙夫,皮肤黝黑发亮,正在卖力的朝着火笼里面扔柴火。
他的动作看起来十分的娴熟,要么是伪装的太好了,要么就是一个普通的烧火的。
另外一个是在洗菜的张婆子,这冬日的水冰凉,她却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一样,飞快的洗着各种各样的食材。
最后一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好像一阵风就要吹走了似的木伯。
在这三个人里面,这个人最不像回事。
明明是帮着搬东西的,但整个人看上去却有点像文弱书生。
如果他的手上拿着一本书的话,可能会更加的好一些。
于是顾瑾琼就更多的把目光放在了这个可疑的人身上。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顾瑾琼的目光,看着这个长相佼好的官家姑娘,他一张脸憋的通红,倒腾的腿跑了。
顾瑾琼沉默了一会儿,刚才的疑虑好像有不对劲儿了。
这人分明就是一个酸腐的书生。
看他这个样子来府中做事,也情有可原,马上就是春闱,这人若是外地前来京城赴考。
做一点苦力活,也是为了给自己挣一些银子能继续读书。
秋环看她站在那里,眉头紧紧地皱着,有些担心。
“姑娘可是那里不舒服了?这伙房烟大,姑娘还是跟奴婢走吧。”
顾瑾琼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来哪个人才是别人安插进来的细作,便只能败兴而归。
她一路上都在思考,可这伙房毕竟不是别的地方,不能天天都来看着。
这可让她犯了难。
还没待她想清楚便迎面碰上了李氏。
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朴素的样子,如今穿金戴银打扮的好不气派。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这府中当家的呢,汶氏都不曾穿的这样花哨。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二姑娘呀。”
顾瑾琼皱了皱眉,“有何事?”
这一次李氏学乖了,给顾瑾琼行了一礼,道:“无事,只不过前些日子没见着二姑娘出来,听说是大病了一场,昨个儿见着也没说两句话。”
“不知道李娘子有何事要跟我说,莫不是规矩还没有学够?想找卞妈妈再学个清楚?”
李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的难看。
“二姑娘说笑了,妾身近日里学的规矩可都记在心里了,就连老爷都忍不住夸两句呢。”
她说起顾德曌眉眼之间就是满满的得意。
如今,整个府中就只有她最得宠。
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动静。
她也有些着急了。
特别是汶氏说要给顾德曌多纳几个妾室之后。
不过还好顾德曌顾及颜面没能接受下来。
她还是日日霸占着顾德曌,总有一天能寻着机会,一举怀上子嗣。
顾瑾琼看着她那得意洋洋的嘴脸,忍不住冷笑,“是吗?那我父亲可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她对顾德曌也有些微词,不过那好歹是她的父亲,就算心中有些不满也没有抒发出来,只不过父女两人不若之前那般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