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染，小染……”刘苏的呼唤声在耳边回响。
等林染回过神来，她人已经站在了大堂里。
刘苏松了一口气，递了杯水给林染，“刚刚你吓死我了，像那种流浪汉啊，有许多都很脆弱的，还有许多又很冲动，咱们就给些吃的就好了，平时还是不要跟他们有太多接触……”
林染接过那杯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刘苏。”
“啊？”
“我是谁啊？”
刘苏眨着一双大眼睛一头雾水地看着林染，然后吓了一大跳。
林染的眼眶红红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你是林染啊……”
林染点点头，在口中默默地呢喃着，“对，我是林染，我是林染……”
不是黎小漫，不是黎小漫，她在心里默默地提醒着自己。
“我是什么林染！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突然抬高了声音，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只剩下刘苏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大堂里，看着那杯被打翻在地的水，不知所措……
林染跑出来，跑回到垃圾桶边，那流浪汉却早已经没了影子。
风很大。
很冷。
割着在风中奔跑的她的脸。
一刀一刀，就好像割在她的心上。
她迷茫地看着这座她生活了多年却从来容不下她的城市，一把一把地抹着眼泪。
“爸……”
“爸……”
她终于喊了出来。
不顾一切地，撕心裂肺的呼唤着父亲。
天冷了，不知道这些天是怎么过的。
这座城市的垃圾桶，不知道他翻了多少个，不知道他吃过多少人的剩饭。
他没了右手，不知道当时有多痛……
林染的心中，闪过无数个不知道，那些不知道都变成了刀子，就快要将她剐得一刀不剩。
背风的地下通道里。
林染终于找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似乎是吃了饭有些困倦了，此时正躺在冰凉的地面上，翻了个身，脑袋就枕在了别人扑的废旧报纸上。
那另外的人立即敌意满满地抬脚，在他的脑袋上踹了两下。
林染连忙跑过去，一把抱住父亲的脑袋，“你踹他干嘛？不许你踹他！”
那人瞅了林染一眼，没搭理她，扭过身去继续睡觉了。
“爸，爸……”林染抱着父亲，有些惊慌地到处看着，“你受伤没有？”
黎父盯着林染看了一会儿，猛地坐起来，身体使劲儿朝墙边缩了缩。
“你怎么了爸，是我啊！”林染紧紧咬着嘴唇，却止不住簌簌落下的眼泪，“我是小漫，我是小漫啊爸。”
黎父仔仔细细端详着林染的脸，喉咙里渐渐发出低低的声音。
说不清那是什么，似乎是呜咽的声音，又好像不是。
林染一把抱住黎父，紧紧抓着他空荡荡的衣袖，“没事了，爸，我带你走，这就带你走。”
黎父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干涩的“啊啊啊”的声音。
林染怔怔地抬头看去。
他的嘴巴里，没有舌头。
没有舌头了！
林染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