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巳时左右,文家一家人以及后来一起来的几十人一起前往准备盖房子的地方。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在路上,这可是霄县这些年来唯一的热闹,第一次有这么多人来到这里。县里为数不多的人家纷纷站在自家院门口观望,有人惊喜,也有人担忧。
这些人靠什么来生活呀,唉!
“云儿妹妹,这前面牛车上的哪一个是你的二嫂呀?”蒋飞霜充满好奇。
文竞云面露疑问,不解地盯着问话的人。
“云儿妹妹,你别想歪。”蒋飞霜急忙摇头“在路上也算是你二哥救了我,出于好奇我想看看你二嫂是什么样子的?”
文竞云想了一想然后才开口,也不是他二哥的错,没什么好遮掩的。
“她和我二哥和离了。”
“什么?和离?为什么?”
跟在牛车附近的几人看过来,蒋飞霜才意识到自己惊讶之声太大,连忙将自己的音量减少。
“她嫌弃我家落难,嫌弃我二哥断腿。”文竞云很平静地称述着事实。
“唉,那你二哥可真可怜!”蒋飞霜抬起头望向最前面牛车上那个腰背挺得笔直的年轻男子,无意识的将心里想着的话说出了口。
“我到不这么认为,能在最好的年纪与错的人分离,总好过年过半百才发现最亲近的枕边人原来才是最嫌弃自己的人,白白牺牲掉了半辈子的幸福。”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云儿妹妹,你年纪小小的,懂得倒是比我多。”
文竞云自觉自己说太多了,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眼前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姐姐一看就是被家人宠着长大的,性子单纯。
“云儿妹妹,你以前出过远门吗?”
“没有,最多就去过我娘在京的庄子。”
“哦,我也没有,这是我第一次出门。”
“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文竞云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性子,对方愿意说,她会认真的听,如果对方不愿意提及,她也不会多问。
一路上俩个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语,聊的很投机,不知不觉就到了昨天看好的准备盖房子的地方。
四周一片荒芜,此起彼伏的小山坡映入眼帘。
如果说之前的霄县比作一座破庙,那么此时这个离霄县半刻钟的地方就好比一个乞丐窝。
跟随老爷子一起来的那些外人倒不见的多余的嫌弃的表情,反倒是自家的几人面露不满,一副怒气快要爆发的表情。
“爹,你看看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咱们怎么办?”文仲远气喘吁吁地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好好的县衙不呆,非要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太气愤了,走了这么远,累的半死,就看到眼前这个地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是个斯文人。
“二弟,怎么和爹说话呢?”文伯远立马不悦地瞪着自己的弟弟。
“怎么,我又没说错。”本来还有点畏惧的文仲远想到现在大哥已经不是原来的大将军了,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又不由的吼道“如果不是你们大房连累,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二弟,你……”文伯远指着自己的弟弟,满脸失望着说不出话来。
大房几人全都不可思议地看向咆哮的文仲远。
而文天明背在身后的手则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陷入手掌心中也感觉不到痛苦。
尉迟芳注意到了相公的不对,慢慢移到文天明的身边,一双手紧紧握住他握拳的手,暖暖的温度一点一点传进冰凉的心,紧握的拳头随着这一点温度慢慢地松了开来。
“老二,你给我闭嘴,我还没死呢,这由不得你这么放肆!逆子、逆子。”老爷子怒气冲冲地拿起手边放着的瓷碗砸向文仲远。
如果不是文仲远媳妇拉了他一把,他的额头一定会被砸出血花。
他常年征战在外,原来他的儿子是这样的,他愧对自己的家。一时间文儒海后悔连连。
周围鸦雀无声,谁也不知道该如何缓解此时的气氛,毕竟这是文家的家事,其余的人也不好插嘴。
就在众人都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文竞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一步步走上前去,将自己的父亲扶到祖父的牛车旁边坐下,拿出水杯递给他,笑嘻嘻地看着他“爹,喝水!”
没来由的,文伯远突然间放松了下来,轻轻地点头。
随后,文竞云又走了几步正对着祖父,一双眼睛直视着祖父的眼睛“祖父,我可以说几句话吗?”
“云儿!”豫清岚叫着女儿的名字,生怕女儿再次惹恼此时盛怒的公公。
文竞云用眼神示意她母亲放心。
得到老爷子的同意后,文竞云平静地开口。
“二叔,你觉得是我们大房连累了你?你就是这样当官的吗?”
“你……”
“抄家流放之因,世人不知,难道你作为文家人也不知道吗?”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爹,没有祖父,没有我爹,没有我们大房,你能舒舒服服地待在你的官位上,你吃着美酒佳肴,他们却连一碗浓稠的粥都喝不上;你享受着将军府带来的荣耀,现在却在这里指责给你带来荣耀的人,你心不亏吗?”
“我们文家人踏踏实实做事,堂堂正正做人,为国尽忠,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百姓,我们问心无愧。如今被小人所疑,至使明珠蒙尘。怎么?你文家当当正正的二老爷也和外人一样看待,你是怎么做文家人的?”
“好一个‘踏踏实实做事,堂堂正正做人’,我孙女说的好!”文儒海转怒为喜。
“老二,冲着我孙女这句话,今天我不罚你,向你大哥道个歉这事就算过了。”文儒海紧接着说“如果再有下次,逐出文家”这句话老爷子说的掷地有声。
“借着这个机会我再和你们说一次,如果以后仍然有人提及此事,一律逐出文家,如果我们文家人做不到团结一致,相亲相爱,那么不做文家人也罢。”老爷子伸出手臂将自己的一只手搭在孙女的肩膀上,轻轻地揉了揉。
文仲远羞愧地低下头,他也是一时情急才脱口而出,于是马上向大哥承认错误,余光不小心憋到小侄女,心里还有点犯怵,明明年纪小小,哪来的那么大的气势。
“文家人真是不简单呐,这么小的姑娘都如此厉害,何愁东山再起!”这是目前在场所有人唯一的想法。
今天这事对于文竞云来说还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在这些人心中树立了很大的震撼,为以后得事情顺利进行打下了很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