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夫人被这句话吓着了，前一刻还嚣张的姿态瞬间就息了下去，眼神中流露出的恐惧不言而喻，齐宣感觉到，她是真的害怕了。
“我会去追随小初向她道歉，但请你放过我的母亲。”一阵沉默后，齐宣先开了口。他对着楚羡之的眼神，透着坚定，楚羡之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但她却没有半点动容，而此刻齐夫人也感觉到了，所以立马从刚才的恐惧中又回过了神，吼道：“你不许伤害我儿子。”
她的这一句怒吼，带着歇斯底里的愤怒，也带着无法描述的其他情绪。若是在从前，楚羡之肯定会被这副舐犊情深的场景所感动，但是现在，这副场景只是增加了她的恨意。所以，她不由地讥笑一声，然后缓缓说道：“看来，齐夫人已经知道我今日为何会来的原因了，只是，齐二公子好像还不清楚，这怎么能行呢！”
听到她这么说，齐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却还是佯装镇定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杀便杀好了，何必那么多废话，难道我还会怕你不成。”她的语气很凶狠，但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因为它们证实了她此刻的害怕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深切。
楚羡之没有搭理她，而是转眼看向了齐宣，缓缓道：“齐二公子可知道，小初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
齐宣没有回答，但楚羡之从他眼中的神色中看出了疑惑；这时候齐夫人却抢先一步挡在了齐宣面前，对着楚羡之气急败坏地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不就是想要我死吗？我死就是了，求你不要再折磨我的儿子了。”
楚羡之依旧没有正眼看她，只是继续对着齐宣道：“齐二公子你又可知道，小初到底为何会死呢？”
齐宣依旧没有回答，但他眼中显示出的疑惑却更加重了。
“楚羡之”，齐夫人上前抓住了楚羡之的衣角，声嘶砥砺的喊道：“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我马上就去向予初赔罪，只求你别再说了。”
楚羡之一把扯过了齐夫人抓在她衣服上的那只手，狠狠地道：“你当然要去给小初赔罪，但你的儿子也应该知道真相，怎么？现在你倒想让他舒舒坦坦地过日子了？晚了。”说完，就将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又嫌弃地擦了擦自己刚刚碰过齐夫人的那只手，然后转向齐宣一字一句地道：“你挺好了，小初肚子里的孩子之所以会没有，不是因为受刺激情绪激动所致的，而是因为有人给她吃了堕胎的药物，这个人，就是你的母亲，齐国舅夫人。”
“楚羡之”，一声绝望的怒吼从旁边齐夫人的口中发了出来；而齐宣听到这里已经呆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楚羡之，又转过眼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旁边的母亲，只见齐夫人此刻已经瘫坐在了地上，再无半点先前的嚣张气息；
楚羡之没有给齐宣缓神的机会，她抬起手捏住了齐宣的下巴，强行扭过了他看向齐夫人的脸，让他正视着自己，继续一字一句道：“而小初之所以会死，也不是因为她伤心过度，而是因为她所吃的堕胎药物与她平日所吃的所谓安胎药物相克，麻痹了她的神经，让她产生了幻觉，但是原本这药性也不足以致死的，却偏偏又让她知道了孩子为何会没有的真相，因此才会受到了刺激，导致情绪波动太大而让药性成倍增加，所以……”
说到这里，楚羡之顿了顿，似是在强迫自己控制住早已经不受控制的情绪，然后才继续道：“所以，她才会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跳下了城楼。而这一切，也是因为你的母亲，齐国舅夫人。所以你说，她该不该死？”
不等齐宣做出回应，楚羡之接着又道：“不对，最该死的人应该是你，作为父亲，你护不好自己的孩子，此为不仁；作为丈夫，你护不了自己的妻子，此为不义，作为臣子，你间接害死了皇上册封的将军，此为不忠，而作为儿子，你任由自己的母亲残害自己的妻儿，此为不孝，像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你怎么还活着？你怎么还好意思活着？既然护不好她，你当时为什么要扰乱她的人生，我的小初死了，我护了那么些年的人就因为你没了，你凭什么还好好地活着？恩？你说，你凭什么？”
说完后，楚羡之终于狠狠地摔开了紧抓着的齐宣的脸，而后者也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中倒下了身子；同时，人群中的另一侧也发出了一阵骚动，只听到有人在喊：“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你怎么了？快，大少奶奶晕倒了。”
……
那阵突然出现的骚动并没有怎么影响齐府正院里紧张的气氛。
楚羡之仍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齐宣，眼中充满的红血丝像是随时都可以喷出火来。而后者自听完楚羡之的话后，就似一个断了线的牵线木偶一般，以一种了无生息的样子呆呆地沉默着。只有旁边瘫坐着的齐夫人发出了不知是愤怒还是懊恼的哭声，旁边的家丁更是被这一转变镇住了，无人敢发出丝毫声响，也无人敢做出任何动作。
就这样不知持续了多久，嚎哭的楚夫人突然大笑了起来，并且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旁边的家丁上前将她搀扶起后，她就将那家丁推开了，然后战战巍巍地走到了楚羡之面前。
她依旧大笑着，眼泪却不断地从那双有些浑浊的、又因为愤怒而猩红的眼中滚了下来。两个人都死死地盯着对方，似乎都有想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了的念头。
还是齐夫人先开了口：“不错，是我干的，”她对着楚羡之说道：“是我让人将堕胎药当成是安胎药，每天都送给她喝，我知道她很想好好地生下那个孩子，所以她喝得很及时”，说到这里，她抬起手擦了擦脸颊两边的水渍，继续道：“她明明知道自己怀的是个女孩子，竟然还真将她当成个宝了，她怎么不想想，我们家怎么可能让她生出个女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