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又爱哭的予初,竟然学会打架斗殴了。
原本齐舒以为这就够耸人听闻的了,却不想有一天她又听到了更加耸人听闻的消息:予初跟着楚羡之一起开始习武了,原因是准备去边关上战场打仗。
齐舒想不明白,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楚羡之总是可以做出这么多惊世骇俗的事情,也同样想不明白为何予初可以跟着她一起惊世骇俗。她觉得自己好像与曾经的对手越行越远了,远到似乎像是没有一点点交集一般。为此,她竟然觉得异常失落。
直到那日,二皇子与楚绾禾大婚那日。宫廷大宴上,齐舒见到了少年成名的楚烨然,于是,她那颗在日复一日的枯燥中逐渐麻木的心突然就开始疯狂地跳动了起来。自那天开始,齐舒的心里盛放了别的念想,予初和楚羡之带给她的影响随之慢慢地从她的生活中淡了出来。她觉得她们终于要没有联系了。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的是,次年的槐序四月,太子的生辰宴上,她第一次知道了予初的惊才绝艳。哪怕她觉得自己也同样优秀,可在她倾尽所有后,那个所谓的世家女子排行榜里面,她依旧排在了予初的后头。祸不单行的是,也是在那一天,她看到了予初看向楚烨然的眼神,第一次知道了予初对楚烨然的心思。
命运就是这么地奇妙,她原本已经不再关注她们了,她们却又再次强势地横亘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还真的是,冤家,路窄呀!”当时,齐舒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但是,还没有等她感慨完呢,她们却就又那样义无反顾地上了战场,在已经及笄了的年纪。
一年过去了,她们在边关像是打了水漂一样,没有任何的特殊音讯;又一年过去了,她们依旧默默无闻,如同消失了一样。而齐舒自己,却已经在燕都圈子里光彩夺目,成了各家倾心所求的煜煜珍宝。
母亲为此很是高兴,打算要好好地精挑细选一番,并带了种耀武扬威的嚣张。但父亲自小疼她,承诺由着她自己挑选夫婿。
她红着脸悄悄告诉父亲说:自己想成为楚家儿媳,做楚家妇。
原本,齐舒以为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总是赢定了的。可是有一天,父亲告诉她说:“楚烨然在战场上受了伏击,负伤严重,死生不明。哪怕最后能侥幸存活,也定是废了”。
他要她好好想想,是否还愿意成为一个废人之妇。
那天晚上,齐舒一夜未眠。第二日,等父亲下朝后,她找到他,想告诉他自己考虑后的结果,却被父亲告知:云丞相一早就请求皇上赐婚,皇恩已经允准,楚烨然的婚事,定了。
只一个晚上的时间,她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过,庆幸的是,这一局,予初也是满盘皆输;她们两个,没有赢家。哪怕后来听说,楚烨然能活着,是予初她们拼死救回的,但她也依旧没有成为赢家。
再后来,齐舒就不想这些情情爱爱了。她选择了另一条道路:既然她们做了将军,封了官职,那自己就进入后宫,成为她们的主子。她是个长着七巧玲珑心的人,早看出了司圣予对楚羡之的心情,但那又如何,只要自己先进宫,论资历论家世,未必就会败给她。
但好笑的是,新皇登基,却后位空悬。无论朝里朝外有多少声音,依旧没有改变退居二线的太上皇和刚上位的新皇的决定,一句“悬而待发,继续考察”,差点就将司圣予宫里的女子全部都贴一个德行不足的标记。
齐舒当然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但当事人不承认,她也就不去挑破。反正,她的位置,也就距离那最高处一步之遥而已,未来到底谁会上去,还真的说不定。
……
“阿暖,我好像,从来没有把一件事情做好过”,良久的沉寂之后,齐舒看着天空高挂的那轮半月,突不及防地道。
旁边的宫女听了,不赞同地说:“小姐何出此言?在阿暖心里,小姐一直是最最最厉害之人。”
齐舒听后,苦笑了一下说:“小时候,我倾尽全力跟予初作比较,却依旧没有比得过她;长大后,我只不过是犹豫了片刻,便丢失了自己的年少悸动。再后来,我觉得自己总算是比她们所有人都尊荣了吧,到最后却还是一无所有。”齐舒说到这里,又苦笑了一下,然后继续道:“其实有时候,我还蛮羡慕楚羡之的,有那么多人爱她;我也很羡慕予初,因为她有楚羡之。但是,我最羡慕的,其实还是云夕今和绾禾姐姐,只有她们两个,是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最后都心随所愿了的人。”说完后,齐舒转身离开了窗口。
她最终,到底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传说中的鹊桥。
“小姐何必羡慕她们,在阿暖看来,小姐比她们任何一个都要好!”那叫阿暖的宫女不赞同地说,“不过小姐,皇上真的会对齐家下手吗?咱们要怎么做才能帮帮忙呢!”跟着齐舒走过来的小宫女此刻又在她身后一脸愁容地问道。
“大厦将倾,我们又能有什么力量去拯救。”齐舒长叹了一口气后回答。
“太后娘娘还在呢,皇上难道也不给她面子?”阿暖尤不死心地问。
“正是因为姑母,皇上才一直没有对齐家怎么样;但总归,是父亲太过招摇了些,皇上又岂能一直容忍下去。”齐舒面带戚色地说,“再说了,姑母她,从来不掺和政事。”
“那皇上会怎么对齐家呢?”阿暖一脸担忧地问,“都说圣意难测,齐家如果真的倒了,到时候小姐你可怎么办呀!”
“齐家上下,应该能保性命无虞。”齐舒又长叹了一口气说,“只要姑母还在,皇上就不会真的伤害齐家人的性命,至于我”,说到这里,她稍微沉默了一会,“就算齐家真的倒了,也应该不会被如何苛待”。
齐舒再次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才又似是无意般地说道:“总归说来,皇上他,算是一个难得的善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