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肃清那个孩子在侯府的地位能够稳固一些，这些倒也都不是什么事情，我也觉得肃清不错。”
这是慈泽太后给云九霄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随后便声称身体抱恙，回去休息了。
云九霄回了太极殿寻思这事儿寻思了好久，心想着究竟要不要插手。
翌日薛宸便接到了皇上宣他进宫的旨意，彼时薛宸觉得自己大概是刚有一点点要感染风寒的征兆，急忙将狐裘给从衣柜里掏了出来，披着去见了皇上。
薛宸抱着个暖手炉，身上裹着个灰色的狐裘，在加上本身肤色便很白，又惯性懒散。
进宫的时候，整个人摊在皇上派过去的轿撵里面，像是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垂死挣扎着也要见皇上。
太极殿成了火葬场，薛宸下了轿撵抱着活路走路也是软趴趴的，给云九霄看了直生气。
看着行礼之后乖乖的站在殿下的薛宸，皇上不忍心，急忙让人给薛宸赐座。
薛宸坐下之后，整个人放松了不少，差一点就瘫坐着了。
云九霄看着薛宸这幅样子，不由的痛心疾首，觉得自己昨晚想的那些都是想多了，想早了。
“朕若是知道你是这个样子，还跟太后打什么赌！”
闻言薛宸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看向皇上。
“皇上拿微臣打赌了？什么赌？可有赔率？微臣自己是否能下赌注？”
这话说的云九霄差点被气的背过气去，看着薛宸那扶不起来的模样，咬牙切齿。
“在朝官员不可赌博，大云律法你是不是都忘了！在朕的太极殿里居然还敢跟朕说这些！”
闻听此言后的薛宸立刻像是被开水烫了的章鱼一样，打卷萎靡不振了起来，又恢复了刚才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云九霄，“……”
从未见过如此烂泥扶不上墙之人！
这个时候如果苏千歌在的话，一定能跟皇上有很多心得交流体会，可惜现在只有云九霄一个人在苦苦支撑着这份单箭头“爱”。
姜仁在旁边看着皇上要发怒了，便急忙上前捋龙须。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小侯爷这不是前些天才刚忙完了，身体定然疲惫不堪才如此的。”
常年负责将云九霄的怒气值降低的姜仁，早就练就了一双随时扭曲的事实的能力，一句话就让云九霄消气不少。
听完将人的话，云九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重新看向薛宸。
“朕有一件事要问你。”
“皇上请说。”
“你和你兄长薛谦相处的如何？”
“兄长待我谦和，日日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我，府里的饭菜也是口味都随我，是难得一见的好兄长。”
云九霄咬咬牙，也不知道薛宸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只要好饭好菜的就能收买，那他带着薛宸吃了这么多次御膳了，怎么也不见薛宸说他的好？
“真听说，平南侯府现在还是你兄长在管事儿？”
“皇上所言极是，侯府内的情况，家兄比微臣熟悉，自然就是由兄长掌管，微臣不敢多插手，怕微臣什么都不懂，一插手便出来乱子。”
还真是会给自己找借口，懒不说懒，还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薛宸，你可真是个好样的！
“那平南侯最近如何？还病着？”
“多谢皇上关心，家父一直抱恙在床，无法参与朝中大事想必心中遗憾，无奈身体确实不景气，虽然病情不曾严重，但也总是在睡梦之中，难以醒来。”
自家爹爹都这样了，还不关心？云九霄怀疑薛宸这个娃根本就没长心！
“我明日就叫御医再去给平南侯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云九霄沉声道。
“多谢皇上！”薛宸礼行的十足，可他越是这样，云九霄看着他越来气。
“……”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薛宸，云九霄道，“你如今已经及䈂，年满十八了，就算你得身体强健，你也该考虑接管家业的事情了，抄佛经接管不了家业，你该清楚的。”
一说起薛宸抄佛经的事情云九霄就来气，明明一个好好的大云栋梁苗子，不去关心朝政，忽然信佛了，云九霄一开始以为薛宸只是随便信信，没想到薛宸来真的，而且是特别真的那种。
如今看来，是佛经抄多了，整个人也变得木讷了。
薛宸闻言却不急，“微臣定会竭尽全力学习朝政之事，只是任何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有一位民间流士说的好，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微臣这就是在不断的沉淀。”
也就是云九霄念及自己皇上的尊严和面子，不能骂人，不然现在肯定要骂薛宸一句“你沉淀个屁！”，根本就是在逃避责任！
但云九霄终究是要面子的，所以只能咬牙道，“那你跟朕说说，这是哪个流士说的，你又要沉淀多久？”
流士……
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流士，这不过又是薛宸那位没什么事儿就蹦出地球古代名言和现代网络词语的女朋友——苏千歌，给薛宸的另一种蹩脚解释而已。
不想云九霄想的那样是薛宸瞎编的，也不像薛宸想的那样是苏千歌瞎编的，只是苏千歌没忍住背高中文言文的习惯而已。
两人对外统一回复“不知名巴蜀流士所著”，苏千歌忽悠薛宸，薛宸就自然的拿来这些忽悠云九霄了。
流士薛宸没解释出来，沉淀多久薛宸也没说明白。
“皇上，沉淀这件事儿，绝对不是用多久就能恒定的。”
薛宸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云九霄的声音由上及下，振聋发聩道，“你若是不肯努力，那朕就推你一把了！”
薛宸，“……皇上，您这未免太过较真了……”
云九霄，“朕看朕若是不较真，你这辈子都沉淀不完！你不夺，朕自然可以帮你，但是之后你要还给朕的可就不止这些了！”
当日，薛宸从皇宫回来便匆匆回到自己的书房，没和任何人打招呼，提起笔给苏千歌写了封信。
“吾妻千歌，为夫近来被皇上过于看重，大约是皇上想嫁女儿了，这可如何是好？”
随信附赠薛宸抄了一天的经文。
经过五毒门一事成功扭转口碑的营销后，苏千歌的在巴蜀的两家酒楼立刻便站稳了脚跟，苏千歌快马加鞭的筹备了第三家，同时联系了姚县令，准备中州的首家水云间分店——柳县分店。
连着开两家的压力就是，苏千歌要尽快培养出来新的厨师。
商量了宋葫芦和张参天两人，宋葫芦继续坐镇凉县，张参天前往巴蜀第三个分店赵县分店坐镇主厨。
苏千歌则准备亲自前去柳州顺便带上小董早就开始有意教授的徒弟，苏千歌这两天为了这些事儿，忙的脚打后脑勺。
收到薛宸的信，苏千歌一愣。
这算什么？没想到阿斗同学在都城还挺受欢迎的嘛！皇帝老儿嫁女儿都可着他来。
苏千歌提笔回信，她没薛宸那么客气，直接大白话往纸上描。
“自己看着办，建议是拒绝，不接受建议的话，我们可以见一面详谈。”
说多了也没有，说的太霸道了又显得油腻。
回完薛宸的信，苏千歌便开始安排巴蜀现在三个店的事情，她现在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沈君默预期的好。
苏千歌不是那种喜欢违约的人，所以第三个店准备开业的时候，苏千歌便给沈君默发了邀请，两人到苏千歌的酒楼一叙。
沈君默来到苏千歌的酒楼，坐在那个两人签订撤资协议的包厢，身边是准备好了银两的管家。
忙完了一堆事情，苏千歌风尘仆仆却也容光焕发，她如今身高已经和及䈂的女子差不多了，苏父苏母担心了很多久。
苏千歌估摸着，现在长得这么快，以后应该不会长太高，也就这般了。
即便如此，她眼睛滴溜溜转着的时候，也全都是少女的灵气。
坐下和沈君默对视，比起上一次的不自然的洒脱，这一次的苏千歌整个人都是放松轻盈的。
“是大姑娘了，看起来也愈发的漂亮了。”沈君默夸赞苏千歌时眼里含着温柔。
这种温柔在苏千歌面前不过是过眼云烟，粉红色的一阵香风，过了也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因此她只是礼貌的笑了笑。
“沈大哥最近也是越发的英俊帅气。”
说着，苏千歌十分自然让旁边的吴小青将字据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毫无转折的就直接从寒暄变成了业务往来。
“你做事还是这么爽快。”
沈君默说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留恋，但也让管家把手上装了银子的木箱子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给苏千歌清点数量。
“我算了一下，接下来的两个酒楼开张，你接下来一年酒楼的净赚起码十万两，因此我准备的是银票，五万两。”
苏千歌看着面前的五万两银票，看来沈君默还是想像之前那样，占据水云间一半的财产。
可惜苏千歌不是从前的苏千歌了。
将面前的十万两退回给沈君默，苏千歌道，“沈大哥您可能有所误会，我同意跟您继续合作，但并不是让您继续占有我酒楼一半，我要的，不过还是当初那一百两而已。”
沈君默闻言脸色骤变。
按理说，甚至按字据说，苏千歌这都不算是毁约，因为他们只签了让沈君默重新投资，却谁也没提也没写是多少。
沈君默看着苏千歌，忽然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没想到我居然被你给摆了一道。”
苏千歌笑着摇摇头，从沈君默的银票里抽出一张一百两的，晃了晃道，“我可不敢冒犯沈大哥，我只是按照我自己当初的想法在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