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是一个人最重要的部件之一。失去双腿对一个人来说，不仅仅是失去自由行动那么简单，心志不坚定者被打击得一蹶不振都是轻的。
所以对于秦渚寒明知道自己随时会双腿残废，还这么镇定自若，楚挽挽不免对他的心性之强大感到震撼了。
大腿的情况比她预计得还要严重，不仅青筋暴露，皮肤也呈现淡淡的乌紫之色，楚挽挽清楚知道双腿的主人每时每刻在承受刻骨冰寒的煎熬，却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看这情况，是还有救了。”病人倒是神色平静，甚至还有心情打趣。
楚挽挽将心情缓缓平复下去，眼神复杂地抬起头看了眼秦渚寒，幽幽道，“我真不知道是该骂你不懂照顾自己，还是该赞叹你强大的忍耐力。”
秦渚寒微微勾唇，似乎心情极好，淡淡道，“习惯了。”
这话似乎是在回答秦渚寒自己为何如此能忍，楚挽挽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手小心地按在秦渚寒大腿内侧的肌肉血管上，传递出来的僵硬触感令她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这比她想象得要严重，也不知道回京城过个年是怎么过得，折腾成这个样子。
秦渚寒感觉到疼痛骤然加剧，身体本能地紧绷，也惊叹于楚挽挽能够准确找到要害，蹙眉忍着疼痛勉强压下了保护自己的身体本能。
“现在知道疼了？”秦渚寒的微妙反应没有逃过楚挽挽的眼睛，毕竟她现在是给病人检查的医生，时刻关注着微小的变化。
秦渚寒点了点头，一副乖乖听医嘱的模样。深谙对方性格的楚挽挽没好气地白了一眼，他能听才怪了。
又检查了几处，楚挽挽确定了自己的诊断，将秦渚寒的裤子放下来，拿起毛毯将秦渚寒那濒危的腿裹好，站在秦渚寒面前按揉着眉心，眼中带着忧愁，深深叹气，“唉——真是棘手的麻烦。”
秦渚寒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大腿缓解酸痛，闻言抬眸看着楚挽挽，轻声道，“你不用如此有压力，尽人事就好。”
“尽人事然后待天命吗？”楚挽挽瞥了一眼因为腿部接触了一会空气而变得脸色苍白的秦渚寒，眼中浮现桀骜之色，“可是我从来不认命！”
秦渚寒怔了怔，随后若有深意地看了眼楚挽挽，“确实。”
“你放心，虽然我治不好，但是将你的症状减轻还是能做到的。就是过程有些痛苦，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说到最后，楚挽挽灵动的黑眸中闪过一抹狡黠。
“单凭楚大夫处置。”秦渚寒一挑眉，这么久的腿寒之痛都熬过来了，还能有多痛苦。楚挽挽勾了勾嘴角，不让病人吃点苦，怎么知道健康来之不易、好好爱惜自己呢？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准备一下。”再问了秦渚寒一些腿伤的问题后，楚挽挽嘱咐了一句便转身走出了房间，快步下了楼。
秦渚寒目送着楚挽挽匆匆离开的身影，又垂眸看了一会自己的腿部，随后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在房中化开。
等楚挽挽再次上来，身后跟着两个吭哧吭哧抬着大木桶的青年，看服饰应该是美人居的小厮。木桶冒着腾腾的热气，还带着特殊的香味。
“放这里就可以了。”楚挽挽走进房间，对身后两个搬得脸色通红的员工笑了笑，“辛苦了，这个月给你们加奖金。”
两人听得眼睛一亮，小心地将木桶放下，“谢谢老板！一点也不辛苦！”
“好了，下去吧。”楚挽挽摆了摆手，两人便十分机灵地迅速离开了。
秦渚寒有些好奇地摇着轮椅过来，探头看了一眼，只见木桶里的热水呈现诡异的黑灰色，白色的热气中夹杂着奇异的香气，看得他直皱眉，“这是什么？”
“给你治腿啊。”楚挽挽没好气道，“把裤子脱了，进去泡半个时辰。”
“呃？.......”秦渚寒顿时有些尴尬。
“干什么，你不会连进去的力气也没有吧？”楚挽挽眨了眨眼，随机搓了搓手笑了笑，“要我帮你也不是不行，毕竟你我也是名义上的夫妻嘛~”
“不必。”秦渚寒脸一黑，心道自己怎么可以被一个半大丫头反调息，轻吸一口气伸手就去解自己的衣服。二月还是有冬寒的，秦渚寒又有寒毒在身，穿得毛茸茸的那叫一个厚实，脱起来也是十分麻烦。
楚挽挽见他皱着眉越脱越不耐烦，忍不住扑哧笑出声，走上来抓住秦渚寒的外套道，“还是我来吧~少爷——”刻意拉长的语调像是在嘲笑，秦渚寒不悦地深深呼吸了一下，最近行动不便，亲信还非要给他穿这么厚，生怕他冻坏，难脱死了。
楚挽挽一边忍笑一边帮秦渚寒从复杂的毛绒外衣中解脱出来，发现还有一身纯棉足厚的中衣，忍不住摇了摇头感叹，“你穿这么多，不嫌累赘吗？”
“我也不想。”秦渚寒表情说是冷漠不如说是麻木了，冷冷回答。
“我想也是。”楚挽挽见好就收，没有继续再老虎面前跳来跳去了，费了大半劲才将秦渚寒的中衣扒拉下来。
只剩里衣的秦渚寒看起来就正常多了，修长身板在白色里衣的衬托下十分赏心悦目。楚挽挽带着欣赏的眼神打量了一会伸出手刚想继续扒衣服，秦渚寒一把伸出手按住楚挽挽的手臂，“不用了，接下来我自己可以，你出去。”
“好吧。”楚挽挽也不强求，摊了摊手，“我先说好，等你进去泡着了我还要给你施针。”
秦渚寒抿了抿唇，显然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就坦然接受了，点了点头。楚挽挽见病人没太多情绪也是悄悄松口气，转身将怀中厚厚的衣服搭在一旁的椅子上，也不没有再回头，直接走出房间带上门，不忘嘱咐一句，“好了吱一声。”
不过也怕秦渚寒是要面子在逞强，楚挽挽还是不放心，站在门口凑近听着动静，直到听到了水声，悬着的心才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