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深深地看了一眼他，表情沉痛的转过脸，要不是他的武功确实高强，他才不要一个榆木脑袋跟在自己身边！
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是午膳过后了，寝殿里头周玥然歪歪的坐在榻上，通身打扮极为富贵，玉指纤纤，轻轻的捏起一颗葡萄往口中送。
这会儿子的京城，刚刚开春，许多人还穿着棉袄过着倒春寒，而葡萄这种东西本来就娇气得很，就是接葡萄的时候到了，能够运来的葡萄也是少之又少。
能够在这样的时节吃上葡萄，这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够有的待遇了。
“莲香，”周玥然懒懒的道，“给王爷的鸡汤可熬好了？是否还在炉子上温着？”
叫莲香的女子生的明快伶俐，闻言小道，“我的好小姐，您都已经问过两三次了，这真真儿是把王爷放在了心尖尖儿上了。”
周玥然不好意思的笑了，“哪有……不过是担心王爷在外头用不惯，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这般模样。”
莲香也是跟着周玥然一起长大的，说话比其他的侍女随意许多，“不管如何，小姐，那些不过是刁民平日里无聊杜撰出来逗人笑的玩意儿，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周玥然冷冷的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那丫头竟然敢坏我好事儿……总有一天，我要好好的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是尊卑！”
莲香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自家小姐这样霸气的模样，却不开心，更多的担心。
楚恒进屋的时候，周玥然已经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模样，大气端庄，温柔贤淑，都不足以形容她。
“王爷回来了，”周玥然迎上去，觉得她的手有些冰，便抓着不当让楚恒取暖，“可用过饭了？今日外头有什么新鲜事儿？王爷快来和妾身说说吧……”
这样温柔小意的美貌女子谁不喜欢？
楚恒只觉得一路从手指甲尖儿暖到了心里去，轻轻的抽回手，“都是差不多的，只是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还是如同之前一般。”
周玥然也是听过的，在那里面自己硬生生的变成了一个迷恋王爷不择手段的坏女人。
王爷就是棒打鸳鸯那根棒子，而另外的主角，就是苦命人。
“王爷，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温香软玉在怀，一般的男子总归要好说话一些，楚恒也不例外。
“没事儿，说吧。”楚恒无意识的揉捏周玥然的手，“以后在我面前不必那么拘束。”
周玥然心下甜蜜，可是说出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剑，“王爷，自古以来，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谣言是没有形状的刀，如今我们就在它的刀口之下，若是有一天，她们听多了，看多了，当真以为我们是那样的人——该怎么办？”
周玥然是知道楚恒的野心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处心积虑的成为侧妃，以她的家世大可选择极好的官家少爷。
不过，她的目标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嫁一个人，她想要坐在九重宫阙里头，高高在上，受人仰望。
这个心愿，不出意外，就只有面前的男人能够帮她完成了。
“不过是一群没有脑子的乌合之众，”楚恒不想再提这个话题，“父皇信我，就行了。”
周玥然柔柔一笑，伏在他的怀里，像是一朵柔弱的菟丝花，“妾身都听王爷的，只是……”
楚恒最爱周玥然的，就是她这般柔顺的模样，比之其他世家大族的贵女而言，这样的女子更加能够满足他的心理需求。
“只是什么？”楚恒低下头去柔声问，“你我之间，无需见外，有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周玥然低垂着眸子，轻声细语，“那妾身就说了，只是……如今那些愚人，都说我们的不是，反倒是夏卿鹿……妾身实在是不喜欢她，那一日是我们的好日子，硬生生的就被她给败了。”
楚恒也想起那一日，然而奇怪的是，在他的记忆里，身披嫁衣千娇百媚的周玥然，硬生生的被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哦夏卿鹿给比了下去。
或许，他错过了极好的人。
回过神来，怀里的美人儿眸若秋波的看着他，让他隐约对自己刚刚的想法升起些微的愧疚之情。
“确实，若非夏卿鹿，今日然儿你就应当是本王的正妃，”楚恒紧紧的揽住周玥然，眉目间的歉意不似作假，“我的然儿，受委屈了，放心吧，本王会让她还回来。”
周玥然抬起头，看清了楚恒的神色，终于满意的笑了。
他每每这般面上温和，眸子里却阴鸷之时，就是他动了杀心的模样。
在这样的时候，总能够更加的体现出她的心地善良和温柔和顺。
楚恒只觉得自己手臂上微微一紧，怀里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低下头看去，就见周玥然轻咬着嘴唇，一脸的欲言又止。
“王爷，”周玥然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袖子，笑眯眯的，带着些微讨好，“咱们只找两个人吓吓她，教训教训，别……”
周玥然深吸一口气，低垂的眸子抬起来，满满的全是依赖和关心，“别下手太重了，这个当口儿，若是夏卿鹿出了什么事情，第一个被猜忌的人，大约就是王爷了。”
“你就这么关心本王？”楚恒被她这样楚楚可怜的模样勾起了性子，话里话外也不正经起来，“既然你这么说，那本王少不得要考虑考虑，只是，然儿你能够给我什么报酬？”
说着眼神意有所指的停留在某个地方，周玥然这下是当真红了脸，也不接话茬，“妾身是当真关心王爷，想不到王爷竟然还拿妾身打趣，妾身不和王爷说了！”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忽然却凌空而起，却是楚恒把她拦腰抱了起来，“撩拨了还想走，你个小妖精。”
层层的帷幔被放下来，阻挡了许多暧昧的声音，隐隐约约只听得到几个字。
“放心吧，本王不会要她的命。”
这边，夏卿鹿好不容易才从皇宫里头脱身，心中正在庆幸呢，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另外一个人给盯上了。
“多谢大将军解围，”宫门口的二人人各自分开回家，夏卿鹿思及方才靳郁然的举动，第一次心悦诚服的道了谢，“如若不然，我还当真不知如何应对。”
靳郁然兴致盎然的模样，“听夏姑娘这话，仿佛十分不愿意和我结为夫妇的样子啊。实在是叫人伤心。”
“大将军的夫人哪里是随随便便哪个人就能够做的，”夏卿鹿依旧不软不硬的回过去，“更何况，皇上估计也并非想要我和大将军结亲，毕竟大将军，军功卓越，皇上定然要精挑细选一位极好的女子才对。”
靳郁然看着夏卿鹿笑得狡黠的模样，心里对着她的评价又上了一层楼。
他是知道夏卿鹿的，虽然家中有些不好的事情，然而得了祖父庇佑，从小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在之前还是一个娇小姐，懵懵懂懂的去了龙潭虎穴，丢了半条命出来之后，反倒看着更加清明了。
他身负军功，年纪又小，皇帝对他不是没有防备的。
“那就承夏姑娘吉言了，”靳郁然对着她一拱手就要上马车，等到了车前，停下来又回头看她一眼，“夏姑娘好生保重，日后若是再有事，靳某人可不一定会像之前那般来得及时。”
夏卿鹿还是笑眯眯的，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到耳朵里去，“好，多谢将军提醒，将军你也好生保重。”
这人……从前和原身，难不成有什么交集？
直到靳郁然的马车不见，夏卿鹿依旧立在原地，站的笔直，一路目送。
她前世的缘故，今生对军人也更加的推崇，只是现在处的年代，对着军人兵将更加防备一些。
刚刚那一句保重，不是假的。
“小姐，”小菊在马车边上轻唤，“大将军已经走了，咱们快上车吧。”
夏卿鹿回头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眼中的凉意和悲悯，让小菊瞧见了，面上不由得怔了怔。
“小姐……”
夏卿鹿看也不看他，嘴角微微挑起一抹熟悉的笑来，抬步上了马车，“走吧，该回了。”
等到夏卿鹿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已经天色擦黑，国公府的灯笼在黑夜里随着夜风摇曳。
暖暖的红黄色灯光，原本应该让人感觉温暖，可是此时此刻，到了如今，却让夏卿鹿感到了一丝冷意。
“小姐……”小菊怯怯的出声唤了夏卿鹿，总觉得小姐这次进宫回来，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咱们已经到家了，没事了，没事了……”
柔和的声音里面带着许多的安抚，夏卿鹿回过头去看她，眼中的凉意消散了些许。
“好。”
小菊先下了马车，立在一旁扶着夏卿鹿出来，这个时候的夏卿鹿，面上带了笑意，又有些害怕和委屈。
好像就真的只是一个，在宫里受到了惊吓的平常贵女。
可是小菊却觉得，现在的小姐，浑身上下好像有一层无形的东西把它给隔开了。
国公府的大厅里面还是灯火通明，小小的油灯，一点一点的把大厅照得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