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卿鹿听了这话,就知道这个女子原来的家中应当有一些富余,甚至于这个女子,在家中深受宠爱。
不然的话,又怎么会入了女子学堂,学了这些平时看起来,没有什么用处的东西。
只是可惜得很,嫁了这么一个人。
“小孩子到这个年岁也该上学堂了,你丈夫在我们府里面做侍卫,最近表现的不错。”夏卿鹿淡淡的看了一眼待在旁边的母子,“他说他不想要什么奖励,我就想着若是一贯的只有一些银子,未免也太没有人情味儿了,如果说你愿意的话,我就托我们府上的关系。把这个小孩儿送到学堂里面去。跟着先生多学些东西,以后出来就是当个账房先生,做个掌柜,也能够立足一生一世,也可以吃穿不愁了。”
哪里有这样好的事情?这分明就是天上掉的馅儿饼呀!
不过那妇人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有些狐疑的看了夏卿鹿一眼,吞吞吐吐的到底还是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这对我们家实在是恩惠太大了,不知道大小姐能不能够告诉我我家的丈夫,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能够得到这样丰厚的奖赏。否则的话,我就是拿到了手上在心里面也是不安宁的。”
夏卿鹿心中越发的钦佩这个女子,也更加觉得,她这是嫁错了人。
“我们府上闹了贼,丢了许多的金银财宝,只是这事儿说出来有失面子,”夏卿鹿面不改色的说出了特别溜的谎话,让人不得不信,“也就没有声张出去。是有一个是位大哥,把那个小贼给擒住了,将金银珠宝悉数上交,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可是呢,他又不要钱财,我们府上也觉得动不动就给人冷冰冰的银子,实在是没有意思,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不得不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私下里以为,您要是能够接受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那妇人诚惶诚恐的点了点头,拉着小孩儿就要跪下谢恩,夏卿鹿平时不显,实际上是最不喜欢这样的人,连忙把人给扶了起来,好好的一顿安慰,这才落下了一个清净。
“小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小菊有一些不明白,“那个侍卫竟然敢让胡姨娘和二小姐见面,这犯得错就已经够他死一千次一百次的了,你怎么还对他的妻儿这么好?”
“这有什么?不过是不想让这个家里失去顶梁柱之后,就从此坍塌罢了,”夏卿鹿淡淡的喝了一口茶,“胡姨娘既然已经想办法和他的女儿见面了,就说明他贼心不死,还想要复宠顺带复仇,我怎么可能让一条毒蛇轻而易举地又到自己的身边来?”
说到这里,她露出了略微有一些嘲讽和不屑的神情,然后就开始污染单纯的小姑娘的单纯的内心,“来来来,咱们来猜一猜,人老珠黄,无才无德的胡姨娘,唯一的复宠手段是什么?”
小菊虽然说单纯的很,但是也还是心思活络,经过这样清清淡淡的一点拨,就知道自己家的小姐到底要说什么。
“你是说,胡姨娘想要用再度怀孕来复宠?”小菊想了想胡姨娘平时脸上可以刮下来二两分的脸,不由得打了一个抖,“那个样子,也不知道老爷怎么下得去手,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怀孕,这会儿反倒想要老蚌生珠了,真是不要脸了。”
知秋也在一旁帮腔,“还真是,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怎么的,老爷竟然还没有看透这个女人,外头就是那些扬州瘦马,也比胡姨娘有才有貌,真不知道老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夏卿鹿笑了笑,“安心吧,胡姨娘生不出来的,要是她还能够怀孕,这么多年,我不知道有几个便宜弟弟妹妹了,哪里还会有现在这样清净?”
小菊还想要说什么,被知秋给了一拐子,把到嘴的话咽下去,只得问道,“那……那咋们也不能够顺其自然吧,再怎么,也要保证一下老爷那边……”
“这还不简单?”夏卿鹿对于给自己父亲安排小老婆的事情一点儿抵触都没有,“让人牙子送一个家世清白,容貌才学身子无一不好的扬州瘦马来,自古以来,喜新厌旧人之常情,想来我爹也不能够免俗。至于后面,只要这位姑娘聪明识大体,在院子当个姨娘也不是不行的,只是不要让父亲知道,是我们这边安排的就行了。”
这可是釜底抽薪了,胡姨娘,夏卿妩,你们可要好好的接着啊,不然的话,可就要白费她这难得的好心了。
知秋原来不想要胡姨娘占着位置,如今这个差事正和她的心意,立马开始在心中筹划起来了。
这一日,夏卿妩阔别了许久之后又开始去茶馆了,说书先生看到这个出手大方的姑娘,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位姑娘是真的好啊!前些日子来的时候,给的赏钱都已经够他一家人过上一整个年了。
之前许久没有来过,还以为是突然之前醒悟过来,觉得自己花钱太大手大脚了呢。
想不到又来了。
心中窃喜之下,说书也越发的带劲儿了,惊堂木一拍,满室的目光都移了过来。
“这陈塘关一役,让咱们的大将军名声大噪,话往回说……”
这样的桥段虽然已经听了很久,可还是有人孜孜不倦,只是这样的场景终究是被打破了。
“这都说的是什么呀?唧唧歪歪的。”
说话的人一身深色绛紫袍,上面特别嚣张的,用银色的丝线,绣了重枝莲花纹,手上拿了一把扇子,寒冬腊月的也不嫌冷的慌,看起来像是一个读书人的样子,可是身上那嚣张跋扈的气息,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不好惹的气势来。
“你之前说的那个陈塘关一役,如果不是皇上及时派遣援军,”说话的人抖了抖腿,脸上有着明晃晃的恶意,“恐怕现在风光无限的大将军早就变成了一捧黄土,哪里还轮得到你们在这里歌功颂德。”
夏卿妩慢慢的抬起眼,一时之间竟然被那男子的姿色给震惊了,面白无须,一束发髻盘起,仅仅只有一支玉簪在其上,行动举止之间,大家出声地贵气萦绕其身,一双眼睛更是仿佛如同浓墨刷过,仿佛夜空之中的点点寒星。
茶馆的老板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来闹事,而且这话话里话外是说他们对大将军歌功颂的,从而忽略了皇上,这往小了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要是王大了说就是藐视尊上之罪。
再走说话之人浑身的绫罗绸缎,头上的一只青玉簪子,就是寻常人家十年也买不到,可见是出生非富即贵。
如果是这样的人出来,自己这么一个小酒馆,他们动动手指头就没有了,说不定还要背上什么大逆不道的罪名,一家子上上下下都要被牵连。
想到这里那个老板,轻轻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堆起了一脸的笑,“这位客官实在是对不住了小店不知道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竟然如此大发雷霆,咱们是在天子脚下,享受皇恩浩荡,这个平日里说些大将军的事情,不过是薄在座诸位一笑罢了,可是这心中到底还是知道,若是没有皇上,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咱们还哪里有这样,坐下来喝茶听书的休闲日子,不上战场打仗就是好的了。”
说话的紫衣人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方才好了许多,只是,也并没有做出多么大度的模样,“你们这些人啊,知道就好。皇上平日里对你们不薄,这京都的税收可是全国上下最低的一处,你去看看外头,那一串的税负不比你们多,你们能够在京城里面,开个茶馆儿说个小书,这么悠悠闲闲自在的日子,全靠皇上所赐,平日里还是多说说皇上的事儿为好,歌功颂德什么时候也不嫌多,你说是不是?”
这是天子脚下京都之中,就是一个砖头砸下来,都能够撩到两个九品芝麻官,更何况做人说话的语气,还有通身上下的坐派,恐怕是一些出身世家大族的官宦子弟。
这样一来自己可就不能够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否则的话,他在别人面前多多说上一嘴,自己这个小店儿可能就会迎来无妄之灾。
“说的是,说的是,不知道这位客官贵姓呀?”掌柜的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咱们的小店儿里面有上好的碧螺春,不知道,客官你要不要来一点?咱们这些呀,都是小本儿经营。也不知道什么忌讳,要是做了什么不好的,还请客官多多包涵。”
紫衣人听了这话懒懒地笑了,“这天子脚下,总归是天子为大,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们只需要好好的记住这一点就行了,哪里有什么忌讳不忌讳?”
夏卿妩在旁边已经看了许久,这说话的人不就是户部侍郎之子沈浪吗?在这一座城里,这一位可是出了名的风流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