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审过一遍，瞧着步世潇这模样也是没办法审他的，傅青淮就打算告别。
“凉国公——”
话才刚起头，那步世潇竟朝她猛冲过来，一把抓住她手臂，“你是大理寺的寺正是不是？你必须判他死！他要为我母亲偿命！”
“世潇……”
凉国公紧忙追上来想要拉走他。
步世潇瞪着眼睛看傅青淮，死死不肯放手，“你听见没有！他必须死！”
傅青淮有些被吓到，步世潇这精神状态是不是有些不太对？
但是一想他是死了母亲……
甄氏被黄姨娘害的时候，她不也是要疯了？
想到这里，她便对步世潇多了几分包容，“你放心，本官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
步世潇被凉国公拉开，涕泗横流。
眼睛一闭，竟然晕过去了！
凉国公急忙掐他人中，却不醒——
“快去叫大夫来！”
说罢抱着儿子跑了。
傅青淮愣在当场，她还没告辞呢！
这是国公爷，她若不辞而别便有些失礼……
傅青淮想了想，留下等会儿或许还能去看看死者。
罢了，先留着吧。
她也带着大理寺的人跟了上去。
过去的是步世潇的院落。
她带人是跟着凉国公脚步去的，便也没人拦她。
她没进去，只是随手拉了个步世潇院子里的小丫鬟问话。
那小丫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大人做什么？”
傅青淮瞧她模样就笑了，“问你个话。”
怎么那么开心呢？
小丫鬟眨眨眼，等她开口。
“你们家世子跟小少爷关系如何？”
“不如何，我们世子可凶啦！”
“那凉国公平日里更偏爱世子还是小少爷？”
小丫鬟歪头想了想，肯定地说：“世子！”
“为什么？”
“世子跟国公发脾气，国公也顺着他，我们主母同样不敢跟世子对着干呢！”
看得出凉国公挺宠孩子。
步世忠有残疾，他更顺着也正常。
“我们小少爷不喜欢世子，但是没办法……”小丫鬟不懂事，还对傅青淮招手，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
傅青淮觉得可爱，就凑过去了。
“小少爷天天买神仙散解闷儿，花了好多好多银子呢！”
傅青淮心中一动，“什么是神仙散？”
“我也不知道呀，我听小少爷身边儿的胡万哥哥说的。”
傅青淮抬手下意识想摸摸她头，想起男女有别，就算了。
“你跟我说的话，不要告诉别人。”
小丫鬟连忙点头。
大夫来了，说步世潇是气急攻心，再加上身子虚，一下子厥过去了。
步世潇要休养，凉国公就出来了。
傅青淮连忙表示想看看遗体。
“这不好……”
“国公爷，不瞒您说，本官觉得这案情有疑云，步世子杀人时毫无意识，或许只是因为看见母亲死在眼前而愧疚，所以才认为是自己杀的，或许死者身上能发现可证明步世子无辜的证据！”
她这样一说，凉国公马上答应了，不过面有犹豫，“但是亡妻已经妆点好，浑身也换上入殓装……”
“无妨，本官先看看再说。”
死者的脸是平静，非常平静。
看上去确实不像是被狠狠伤害过的模样。
傅青淮想了想，找人拿来布将自己和尸体隔起来，拿起她手看了看。
手腕没有勒痕，所以没有被绑住。
指甲圆润完好，没有任何一处受损——简直像没挣扎过。
身上只有胸口几个刀痕。
至于更深的勘验，需要仵作来，她也就没继续看下去。
又回去正厅，审问那些人。
“可听见死者呼救？”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
“你们去的时候，地上可有绳索将死者绑住，或者有任何东西阻拦她逃跑？”
“没有……”
“人已经死了？”
“死了。”
“步世子在做什么？”
“什么都没做……”
“小少爷在做什么？”
“夺刀。”
“怎么夺得？”
“就——抢过来。”
“你们去的时候，他刚好夺刀，一抢就夺到了？”
“嗯……”
凉国公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傅大人，你问的这些怎么……”
他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言语去形容。
傅青淮挥手，命大理寺的人将所有人带下去。
“国公爷可知道什么是神仙散？”
凉国公一脸疑问，“不知，是什么？”
“本官也不知。”傅青淮理直气壮。
凉国公并没生气，“这东西跟我家世潇有关系？”
“还得查明了才知道，不过——小公子不对劲。”
“他痛失生母，如此自然正常！”
凉国公护犊子道。
傅青淮缓缓道：“国公莫急，本官的意思不是他的表现不对劲，是案发时，这一切串联起来不对。”
凉国公沉默，傅青淮便道：“死者前去找步世子的时候，没人跟从？”
“一向不跟，我儿不喜欢有人去见他。”
傅青淮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本官先告退了，若有消息，定然过来通知国公爷。”
“傅大人辛苦。”
回去再看刑部的详细卷宗，上面也有仵作验尸的结果。
结果显示死者没有任何受到绑缚、控制、迷晕的迹象。
就是被捅死的。
五刀毙命。
傅青淮看着卷宗苦思冥想。
就是被刀捅死的，但没有挣扎、没有呼救——为什么？
想到步世忠跟这个后妈只相隔八岁，难不成这是情杀？
有可能但很牵强，改日可以去审审看……
案发现场只有三个人，步世忠、步世潇和死者。
步世潇可是死者亲儿子，凶手难不成是他？这样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不是步世忠也不是步世潇，那就有另一个人在场。
按照这样的思路来推断，那步世忠是被人提前下了药，导致神志不清，他是被利用的。
如果是这样，死者跟谁有情又有仇？
有情，让她没有奋力呼救。
有仇，让她死。
“大人，该下值了，此案也不急于一时。”
自打从国公府回来，傅大人就没离开过座位，郑逵轻声劝道。
傅青淮应了，收起卷宗准备下值。
晚上便问卫作然，“什么是神仙散？”
卫作然挑眉，“有人卖到你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