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第一班飞机，她飞往香港。
这个城市依旧繁华多变，好像从不疲惫，从不停歇。
没错，不能停歇。
秦氏风尢香港总驻地在繁华的尖沙咀地区，鹿娆来的次数不多，对于其他员工并不熟悉，周秘书却是认识的。
周秘书带着她进了办公室，说，“鹿小姐当心了，今天因为统筹那边出了问题，秦总很生气。”
鹿娆点点头，却不以为然。
厚厚的钢化玻璃，隔出的办公室，使得里面显得十分的现代化，带着一些系统感。
灯光效果下，毛玻璃发出的幽光，让房间显得很立体。
走进去就看见，他坐在办公桌后面，低头认真的做着什么。
听见声音，也根本没有抬头。
“秦总，这是这次的报告。”她小心的将报告单放在他的桌子上。
余光瞄到，他正在低头雕刻着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匹马，木头的，雕刻刀在他的手里显得很小巧，他动作却十分娴熟，似乎这是他经常会做的事情。
但是他一直那么雕着，根本不抬头，鹿娆也就只好在那里站着不动。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今天是不是就可以回内地？”
他忽而幽幽的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嗯，去吧。”
她难得看到他对她笑，秘书不是说他心情不好？
走出了办公室，她为今天能幸运逃脱感到高兴，虽然那份报告她连夜做出来，却被他毫无兴趣的扔到了旁边。
香港的夏日十分炎热，不过六月的天气，阳光已经很毒辣。
她向外看去，现在的海滨城市正是雨季，已经多少天没见过太阳了，这里的阳光却十分美丽，她被下面的阳光吸引，不由的看过去。
世界很大，但是为什么偏偏却能遇见他。
世界很小，但是为什么偏偏错过了，就再也不能相见？
来过这里很多次，一直听说，他在香港新加坡和英国之间穿梭，但是，她却从没遇见过他。
一次也没有。
电梯来了，她笑了笑，最后抚摸了一下，香港的阳光，向电梯走去。
叮的一声，这一台电梯下去，那一台正停在了顶楼。
门打开，上面四个人迈步走下来。
中间的人，穿着银灰色的西装，里面白色的衬衫熨烫整齐，笔直的西裤，包裹着他修长的双腿，修饰的他整个身材，更加高大了起来。
他径直朝着里面的办公室走去，秘书看见他以及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不由的后退了一步，恭敬的行礼。
他推门而入。
“嘿，霍总，你来了。”里面的人对着他笑笑，过来，跟他握手。
“嗯，阿越，怎么样，合同准备好了吗。”
秦越将合同扔过去，“这次便宜你了，老奸巨猾的，对老朋友也用招数。”
笑声里带着揶揄，他哼了声，坐在办工桌上，看着对面那个似乎永远波澜不兴，面无表情的家伙。
“霍起漾，这些年你越来越木头了。”
听见他这么说，他不过抬起头来，微微笑笑，“你这次的好意我领了，损失多少，下个月你生日，我给你补回来。”
“去，别跟我来这套。”
霍起漾仍旧只是勾起唇角，毫无温度的一笑。
眼神飘忽，正瞥见一边的报告书。
上面两个花体字的名字，合欢。
下面是报告书制作人的名字，鹿娆。
平静无波的眼睛，微起涟漪。
却瞬间，再次归于平静。
只是一瞬，但是秦越却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低头也看了看，挑眉，将那报告书拿起来，随手扔进了一边的抽屉里。
霍起漾也只当没看到，笑了笑，说，“这次合作愉快。”
“嗯，没事您就好走，朋友这么多年，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还有一堆报告书要看，不送你了。”
看着霍起漾出去了，他才拿起了抽屉里的报告书。
那个干瘪的，瘦小的女人模样，再次出现在脑海中，她永远也不会生气，不会有情绪，不会发怒，不会烦躁的平静样子，倒是跟某个人，有些相像……
边向外走，鹿娆手机响了，一看，正是秦越的电话。
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了心扉。
她按了通话键，“秦总。”
“报告上有地方不对，你过来看一下。”
她愣怔，“现在？”
“不然你等节目没收视率停播了再来看吗？”
她滞住，舒了口气，说，“但是我已经在机场了，马上就要登机。”
“机票好像是公司报销的吧。”他这么说。
鹿娆想，好像不是机票钱的问题。
但是最后还是定了定神，说，“好，我马上回去。”
报告上所谓的有不对的地方，也就是那么一处写的不够清楚，他直接将报告扔给她，吐出两个字来，“重写。”
鹿娆拿过了报告，看了下四周，直接在他面前的茶几边蹲下，跪在了白丝绒的地毯上，开始重新看报告。
无声的办公室里，他偶然抬起头来，会看到她仍旧在看。
皱眉，走过去，一把拉开了她的手，“两个小时了，还没找到错在哪里，连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都反思不到的主管，我对节目的未来感到悲观。”
鹿娆低头抿着嘴不说话。
他看着她。
“起来吧。”
拿起了笔，只给她看。
她看到数据上的空缺，收视率范围集中在大城市，中小城市很少，网络ip倒是很分散。
她终于明白过来，报告针对性太强，对未来的预测没有顾虑全面，一直将收视人群集中在固定方向，会造成审美疲劳。
她低头，说，“是，我以后会注意了。”
他说，“明天重新给我一个报告。”
她抬起头，“啊？”
明天还要给的话……今天不是要住在香港了。
但是他已经不发一言，直接去衣服，作势要走人。
最后鹿娆还是留在了香港。
她很疲惫，看到上面是秦越的名字，就更觉得烦躁起来。
“出来喝一杯吧。”
鹿娆无奈想说，在您的关怀下，我正在深夜学习怎样写报告。
如果是温蔓，一定早就咆哮了，在她的影响下，鹿娆也偶尔想要像温蔓一样，大咧咧的，不管不顾的贫一下。
但是终究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好。”
谁叫他是上司呢。
更何况，鹿娆知道，虽然温蔓总是说，这个极品老总怎样怎样，但是鹿娆隐隐能感觉到，在他一次一次的刁难中，她在慢慢的成长。
她在根据他的指示，用别人没有的速度，将合欢这个节目打造了出来，从当年一个崭露头角的小节目，变成了今天家喻户晓的热门节目，也将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制作人，变成了现在也算小有名气的电视制作人。
而她心里也暗暗的佩服，他说到的每一点，其实都特别到位，他自有一种独特的眼光和嗅觉，能够发现她报告书里的亮点，也能看到她顾及不到的缺憾。
其实是他一路提携了自己。
虽然平时并不常见面，也从不会有私下的交流，但是她其实一直将他当做一个很有力是前辈来对待。
所以不管温蔓怎么说，她还是相信秦越，也任他折腾着。
圣地亚酒吧里，她坐下来，看着对面的男人，说，“秦总，我来了。”
他还正抱着怀里的美人，那美女穿着火辣，靠在他的肩膀上，几乎将双唇贴在了他的脸颊上，不知听他说了什么，她痴痴的笑着，他听见了鹿娆的声音，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说，“在公司外面，叫什么秦总。”
她说，“是，秦先生。”
他一脸扫兴，说，“秦先生跟秦总，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