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金装作无辜委屈,看向正在被了行包扎的伤口处。
三寸的细长刀口隐藏在一层薄薄的白布下,隐隐的,好似有一丝丝血线侵染。
染红了那白布,也染红了沈千金的双眸。
“你胡说,我明明都看见了!”
沈千金不跟雀鸟相争,只对着了行,轻皱着一双眉目,厚唇轻启,是细细的呢吟:“疼……”
了行淡淡的看了一眼沈千金藏在华服下的一腿。
轻轻一撇,又继续手上的动作,拿了新的干净棉布将那侵出的血线擦净。
“忍着点。”
动作连贯轻柔,好似十分仔细。
“你先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帮忙了。”
雀鸟诧异的看着了行,双手叉腰,颇为不解。
“为什么?”
明明就不是她的问题啊。
了行不看雀鸟,只继续将手中的纱布缠上沈千金臂弯上的刀口,一层一层,终将覆盖。
他现在谁都不想理,他只想快点见到花溪。
“回去。”声音平淡,可偏偏有一种不容人反驳的气势。
雀鸟憋屈,对着了行怎么也说不出一口完整的话,最终还是向着沈千金撒气,放了一句狠话。
“你这个坏女人!”
雀鸟不服气,一离开便去找了花溪,此时的花溪正在巩固第九层功法,且正接近尾声。
雀鸟没敲门,直接“砰”的推门一脚踏入。
“平一!”
“那个臭女人欺负我!”
花溪没接话,雀鸟气冲冲凑到花溪身边,替花溪捶背捏肩,将刚才的事添油加醋给花溪说了一遍。
“你都不知道,你师兄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有多过分!她还让你师兄给她包扎,不仅如此,她还绊我,还对着你师兄装可怜!”
“我们不能让她这么好过!”
“我们可以对她施点小法术,让她出丑!”
雀鸟按着花溪肩膀,义正言辞道,颇有一股姐妹儿义气同谋的样子。
在雀鸟的不停摇晃下,花溪终是睁眼,“我还要巩固功法,不能陪你玩这些小把戏,自己玩去吧。”
雀鸟不依,撒起横来。
花溪终是有些不耐烦,语气无奈,摸摸雀鸟的头,好似在哄小孩儿似的说:“乖,先出去。”
说完,花溪又闭眼,沉醉在自己不断巩固增长的修为中。
“哼,你不去,我自己去!”
说不动花溪,雀鸟站起来,好似不爽的拍了拍身下衣摆,又破门而出了。
抬眼看天上的景色,竟是明月高挂,就是不打灯也能看得清路,一片片繁星点缀。
闪烁的繁星如雀鸟的心思般,一下活跃了起来,调皮了起来。
“天色如此之好!”
整蛊沈千金,正正好配这天色!
另一边沈千金对于雀鸟的谩骂,硬是受着没反驳一句,便是雀鸟走了,她反倒还装作歉意的样子。
月色照进来,射入沈千金的双眸,几片泠泠的白光,倒还真有点可怜模样。
“包扎好了。”
了行收拾东西,起身。
“了行公子…我今晚能呆在你院中吗?”
怕了行拒绝,沈千金又补上一句:“我怕…又遭遇歹徒。”
了行转眼看见了屋外的夜色。
夜已经深了,明月照人,却有淡淡的寒气渐起。
了行有些不乐意,停顿一瞬还是道:“好,那便明日再走。”
沈千金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了行将沈千金带去住处,路途中竟是一句话也没说。
两路的风草承着阵阵寒气,点点寒路悄然爬上。
细细浅浅的脚步声,是在前面带路的了行。
沈千金想跟上,却是怎么也追不上。
待到了屋门前,了行愣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交代了些事情便走了。
屋门前种着些许艳红的魅花,朵朵绽放,她还记得,了行送她到这里,没正眼瞧她,却是低低看了这花儿一眼。
着实是娇艳欲滴。
沈千金暗自生气。
看来计划要提前进行了。
“属下参见大小姐。”
沈千金叫来了王虎,王虎半跪在下方,沈千金高昂着头,一点没先前的可怜之色。
“我先前交代给你的事情,可都办好了?”
“都已办好,随时可以开始。”
“那便好。”沈千金盯着那手中茶杯,手指轻轻搓捻,水面一阵波动,目中是一片狡意。
“现在就开始,不等了。”
“属下遵命。”
答着,那人便退下了。
她的计划,不容有失去。
王虎走后,沈千金坐在软榻上,瞧着窗外那探出的魅花,心下一气,竟是起身,朝着那魅花而去。
急促的脚步朝窗边走来,让躲在窗边下,魅花掩藏处的雀鸟赶紧低矮了身子。
“一朵花也敢跟我争!”
三下五除二,沈千金直拽住那开得最艳的一朵,五指一捻,那片片红花顿时就散开了。
染得沈千金的手沾了些红碎。
一声重哼在雀鸟头上响起,无数残死的花瓣被洒下,飘飘洒洒落入了雀鸟的目光中。
“这个恶毒的女人,连花儿也不放过!”
雀鸟看着面前的残花,一阵阵心疼。
最终还是落入泥土,化作尘埃。
雀鸟探出头来,正好看见还在屋中撒气的沈千金。
狡亵的看去,灰色瞳孔中闪现一抹暗色,雀鸟坏笑,手中绿光乍起,向着屋中沈千金丢去。
沈千金转身,刚好看见了窗外出探出的半个脑袋,疑声未出,又见一绿光飞来。
迅速之异,沈千金没来得及躲避,边被那青光直袭脑中。
混混沌沌的声音响起,眼前顿显迷离,沈千金在雀鸟的瞩目夏,无理由的,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狭长的眼角,艳红的唇,都尽显疯狂。
“哈哈哈哈!”
“你们都是蠢货!”
雀鸟看沈千金中了自己的幻术,拍拍手得意的起身。
“活该!”
她啊,就是要让沈千金丢脸。
这幻术能让中术之人说出心里话,大概四五个时辰左右自然会解。
雀鸟毫无负罪之感,抹去了自己来的痕迹,愣愣的看着被沈千金摧毁的花。
叹气一声,终还是离开了。
小作惩戒,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另一边,花溪还在稳固着第九层功法,了行回来后,打坐在花溪身后,双掌放于花溪背中,替花溪疗伤。
花溪不用恢复伤势,稳固起修行来更加快速。
阵阵的白光青光交映,屋外的月色也凑了一回热闹。
周身都经脉再一次顺行,花溪一点一滴的修复那功法破损的屏障。
终于,极尽圆满。
灵识浮现,丹田沉海。
了行在花溪身后,最终放下双手,关切问道:“感觉怎么样?”
声音平淡,却没有对沈千金的那份冷然,如沐春风,是很温柔的声音。
花溪放下双手,吐出一口浊气,也缓缓睁眼。
睁眼的一瞬间,花溪整个人都呆滞了一瞬,下一瞬,那灵动的双眼更大放异彩。
花溪转过身去,看着了行,语中是一片欣喜雀跃。
“师兄,我开了灵眼!”
灵眼一开,花溪看了行周身,都是漂浮着淡淡的紫气。
是仙气。
难怪雀鸟会喜欢呆在了行身边,说什么精进修为,起初她还不信,现在却是信了。
再一转眸,花溪向窗外看去。
雾色的月光遍满黑夜,那茫茫的黑夜下,是淡淡的银白色浮华,它们漂浮在空中,时而蠕动,时而停顿,有一些会飘进窗里,落到她和了行身上。
是月华。
纯粹而稀少的月华,对修行是极为有利的。
花溪那绽放的笑容还不待完全展开,便看见了那夜色下,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的几个陌生人。
那些人手中好似怀揣着不明的物体。
开启灵眼,花溪凝神注目着,透过那衣服看见里面一只只竹筒笔,竹筒笔中全是迷药!
待看清楚,又猜测来人意图,那眉头突而紧皱,整个人都开始戒备起来。
这些来人,定不怀好意。
了行看出了花溪的戒备,可看向花溪看去的地方,却什么也没看到。
“怎么了?”
听了行问,花溪转过身,将刚才看见的一切都跟了行说了起来。
了行闭上眼,放开灵识确实感觉到屋子周围都是人。
行动诡异,确实不像好意。
“那些人手中有迷药,方才我开灵眼,都看见了。”
“他们打不过我们,我们出去把他们干掉。”
说着,花溪便要从窗户中直接跳出去,杀对手个措手不及。
了行在花溪身后,及时将花溪拉住了。
那深邃都眼眸向着几个人影躲藏处看去,眼中是一片算计。
“不急,不用打草惊蛇。”
“可是…”花溪有些不明白了行的做法。
“竟然我们已经知道他们有迷药了,那我们就来个请翁入室,雾中捉鳖,来看看这些人倒底是何意。”
了行说着,花溪便能想象出那一副场景。
面上随之而漫上一股坏笑。
那些人应该还找个时机来对付他们,他们现在将这群人发现了,不仅可以按兵不动,还可以给他们一个下手的机会!
这样再将人一群打中!
花溪和了行两人相视一笑,手一挥,那在屋中各处亮起的蜡烛同时熄灭。
屋内漆黑,两人寻着地方各自歇下。
花溪躺在床上,了行在屏风后一个软榻躺下。
没多久,那躲藏在屋子周围寻找机会的人果然动手了。
几个人窸窸窣窣的跑到窗边,四方窗,四方人。
各自都将自己藏在袖中装着迷药的竹筒笔拿出,在那薄薄的窗户纸上,戳了一个洞。
将竹筒笔放上探进,几个人便对着那竹筒笔的一头吹气。
没有声音,那迷药被吹出,飘入屋中。
大约有片刻,迷药已经全部吹进,那带头的人从衣中拿出两个小鼓,对着窗门“砰砰砰”敲起来。
沉厚的钟鼓声在深夜极为明显。
花溪,了行两人此时都是屏气状态,知道迷药被吹了进来,又听闻试探声响起都是没动作,顺水推舟赶紧装作被迷晕的样子,
那带头人发现屋中没有任何动静,那两人像是睡死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