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模糊的背影佝偻微胖，依靠在半人抱的树下，身边还有嚼碎的鹿骨。
钱多小步靠近，鼻尖嗅到一股令人窒息的臭味。
是三笠！
再看那鬼鬼祟祟的背影。
“一粒？”
原本蠕动的背影僵住，令人头皮发麻的咬碎骨头声也停了下来。
一粒黑黢黢的熊眼睛呆滞之后是不可置信的光芒。
“吼吼！！！”
钱多没来得及确认就被扑过来的一粒压倒在地。
不用确认了，就是他。
“一粒……你怎么……在……这儿？你……没事儿吧？……三笠呢？”
“吼~~呜呜~~~吼~~~”
一粒说不出人话，手舞足蹈地讲述经过，看起来又委屈又愤怒，就是钱多听不懂。
于灯和赵金木也都被吵醒。
“我们还能吃熊？我都没吃过熊肉！！”赵金木迷糊着看到一粒激动不已。
“一粒……来了。”
赵金木想了想一粒是谁，满脸失望地回去继续睡觉。
于灯拿出之前捡到的发声器，太阳能供电，结实耐用，不过这几天少有出现在阳光下，电量不满，说些话倒也足够。
带上发音器的一粒哭得更是惨绝人寰，孟姜女都没他委屈。
“你……别哭……说说……发生了……什么？三笠……呢？”
一粒抽泣，“三笠没事儿，她就是不能飞，天天吃小虫子，都快抑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于灯搓了把脸。
一粒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与三人在矿土镇子外面分开时，两只确实按照原来的计划在镇子西边的森林乖巧候着，只等到晚上汇合。
但好巧不巧，两只遇到散发着香气的植物，开始还没感觉，一粒拿着狠狠吸了口，毕竟三笠身上的臭味不是一只熊能忍受，结果就出事儿了。
一粒先是发疯地往树林里跑，拦都拦不住，三笠翅膀受伤，只能迈着双腿艰难地追。
他逃，她追。
两只彻底迷失在森林。
对于动物来说，白天就只是白天，根本分不清楚东西南北，加上又走进重复的场景，智商不够用的两只彻底崩溃。
一粒没有捕过猎，小动物也不可能排队往他嘴里跳，只好四处找小动物果腹；三笠倒是能吃虫子保持体力，可吃一天也不够饱，加上鸟生地不熟，还吃到毒虫中毒过两次。
“……我是闻到香味过来，不知道是谁，只能悄悄吃些剩骨头，呜呜呜……嗝~”
剩下鹿肉被一粒吃了一半，还知道留着给三笠拿过去。
钱多反正也睡不着，让于灯先睡，自己跟着一粒去把三笠接过来。
一粒带着钱多往西南方向走，深一脚浅一脚，时不时还被绊个跟头，倒是钱多，行走自如。
“你们这几天去哪儿了？”
“被抓……到地下……好……不容易……逃出来。”钱多补充，“我们……之前找过……你们……没找到。”
一粒沉默着点头，整只熊看起来有些抑郁。
“怎么……了？”钱多有点担心。
之前有看过猎奇报告，听说越是智商高的动物越容易抑郁。
索性上前几步搭在一粒胳膊上，“放心……我们……绝不会……抛下任何……兄弟。”
一粒点点头，还是闷闷不乐。
在森林里找了半天，好消息是找到了三笠，坏消息是她不知道吃了什么，又中毒了。
一粒就把所有鹿肉吃干抹净，骨头都嗦了嗦。
钱多只好扛着三笠回到帐篷，眼巴巴的等天亮，才稍微有些睡意。
赵金木走出来打了个哈欠，看到三笠时大为吃惊，“我还以为昨天是睡迷糊了，没想到它们真的回来了！！”
于灯烤上了一只小野猪。
皮香肉厚，钱多口水都要滴出来，不过想想自己又不能吃，索性到周围捡柴火去。
赵金木看着钱多背影皱眉，“我就没见21吃过什么。”
于灯挑了下篝火，变出一把刀将野猪皮肉拨开，“他身子弱，吃得东西多数必须是特制，否则会过敏。”
赵金木挠头，“21身子弱？？”
一粒找了个空白地方尽情晒太阳，脖颈间的发音器发出“滴”一声，充电完成。
起身时发现一抹黑色身影快速穿梭在周围，整只熊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赵金木眼巴巴等着猪肉，见烤好还要一会儿，便去看了看三笠，伤口好得差不多，就是张着嘴舌头耷拉老长，吐了一地的白沫。
“她……她怎么了？”
“中毒。”于灯专心致志，“不过她身体构造特殊，应该很快就能没事。”
赵金木点点头。
于灯没说错，在烤乳猪能吃的瞬间三笠就醒了，满含热泪吃了许多，然后又撅过去。
钱多：……
于灯：……
赵金木，“她真没事儿吧？”
一粒捧着猪骨头咂摸着，默不作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于灯，“说说看，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赵金木懒散地靠树，揉着肚皮，“要我说，回去！把这事儿跟变异者中心说，他们肯定管。”
于灯拨动篝火，白日下的火苗显得单薄，“你觉得他们是相信立竹，还是相信你？”
赵金木坐直，“那……那我们也是尽了心了不是。你想钓出后面的人，然后把人弄死？想做好事儿不留名，也得想想划不划算。退一万步说，这事儿成了，你能得到什么？一面锦旗？还是一句表扬？那万一死了呢？”
于灯不说话。
“好，就算你不要钱不要利，那总得有人来收残局是不？谁来收拾？我们赵家绝对不踩这个雷！”
“至少一万多人的性命没了，幕后的人连眼睛都不眨，你们想想这人得是什么样的人？更别说小花临死前说研究绝对不会出问题，这玩意要是真行，那不就是变异满天飞？要我说，对变异者也不是什么坏事。”
赵金木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总结下来两个点。
没钱，不干。
至于密东区的生死，自有该管的人管。
于灯全程没有任何表态。
钱多，“最起码……找出……幕后的……人。”
赵金木不屑，折了根新鲜树枝剔牙，“找出来干嘛呢？”
钱多，“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