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能感受到赵金木的急切，像是即将要发生什么，而这件事儿，跟自己有关。
“我不想看着朋友去送死。”
钱多，“我不会……站在你……那方。”
赵金木深深叹气，随即冷哼，“在你眼里，我们十恶不赦任意杀戮，可是你们又何尝不是？不要相信呜呜，这是我最后忠告！”
赵金木上前两步突然抱住钱多，“21，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那些日子，我绝不会忘记。”
赵金木消失在月光下，钱多回想他说的话，像是某种告别。
转天钱多刚走进普松大厦，迎面就遇到一粒和兔子。
“大哥！”兔子跳上钱多肩膀，亲昵地蹭了蹭。
桃花啧啧两下，“以后我们得买个大房子，既要养熊还要养兔子，诶呀呀，没有三百平的小别墅，可解决不了。”
钱多：……
一粒低头看着脚尖，时不时偷偷瞄钱多一眼，也不说话。
“怎么？昨天……很累？”
一粒点头，“嗯。”
钱多觉得怪怪的，不过想想，一粒毕竟跟其他变异不同，心性既像孩子又像大人，说的贴切点就是青春期的高中生，有点心事也是正常。
回到十六层，向来少有人在的办公室突然间人满为患，像是所有人都从任务中解脱出来，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呼呼大睡。
“你来了！”赵夏和小路一人一胳膊揽着钱多，挤得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发生……什么事儿了？”钱多惊讶。
大陆和平大解放，变异和人类和平共处了？还是说普松大厦失业所有人正式转入文职？
于灯难得换上一身很日常的装束，休闲迷彩服，面带笑容，看小路跟在乐福身后问来问去，被赏了个爆头后哭唧唧。
“来来来，今天随意吃，老大请客！”
“耶！”兔子跳向于灯肩膀，“大大哥，你最好了！”
于灯依靠在窗户，欣赏干枯三个月后重新恢复生机的多肉，“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赵夏，“老大你不懂，人家有对象了，对吧？”
桃花举手往前窜了窜，“就是我！”
钱多把两人推开，走向于灯，“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天是和平签约生效的日子。”于灯拿出手机指了指上面的新闻，“乌昊的行为让其他七个地区的负责人尤其恼怒，就在昨天晚上，在甚至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他们聚在一起，签约和平协议，今天早上六点发布。”
赵夏拆瓶可乐，美滋滋地凑过来，“是啊，整个普松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兔子，你知道不？”
兔子骄傲挺胸，“我当然知道，我跟一粒就在现场！”
钱多：……
于灯，“哦。”
赵夏，“诶呀我去，居然是用你们保驾护航！不过黑熊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兔子跳回到钱多肩膀，“不用管他。”
和平协议代表在平阳和周围邻邦内，人类与变异同生共存，所有变异中心都不会再进行压榨式的虐杀，变异与人类都拥有同样的权利。
不管现实中如何，最起码新闻是这么说。
钱多总觉得于灯哪里怪怪的，偏偏说不出所以然来，“这么看……还挺好的。”
于灯拿过一瓶可乐，胳膊压在窗柩上，目光扫向远方。
秋天悄无声息地到来，就像那场没有任何音信的签约。
普松跟城市中心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中间多数是树林，白烟袅袅，宛若仙境。
“要是能去看看秃大叔就好了。”于灯突然发出感慨。
钱多看向他，“有时间……一起去呗。”
于灯点头，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如果以后有时间的话。”
钱多愣住，昨天赵金木说的话在耳边回响。
……不要相信呜呜，这是我最后忠告！……
不要相信他么？
“你是不是……全想起来了？”
于灯看向他，脸上的表情相当明显，“想起什么？”
“过去。”
于灯揽住钱多，“哪儿那么容易，不过想不起来也挺好，我看了余额，发现自己相当有钱！”
钱多瞬间被这个话题吸引，“能有……多有钱？”
于灯回头看向其他人，“大概一千多万！”说完就顺手捂住钱多嘴。
钱多想发出来的感慨都被憋回去，挣脱后无语，“怎么……你的是……存款……我是负债？”
于灯耸肩，“可能是因为我比较用功。”
钱多：……
整个清早，所有人都沉浸在轻松欢乐中，新闻迅速发酵，网上各种声音不断，支持或是反对都有。
官方只说这么一个消息，对于其他，半点都不透漏。
中午，普松食堂人满为患，做饭的大叔大姨忙得脚不沾地，一个壮汉能吃四五碗米饭，况且还是几百个！
这给他们带来前所未有的压力。
钱多不用吃饭，中午就在办公室整理资料。
一粒则是安静地研磨咖啡，碾压，萃取，炖煮……每个步骤都务必用心，甚至为了防止毛发飘进去，贴心地穿了白大褂和厨师帽。
醇香扑鼻。
这是钱多唯一能吃得下的东西，自然眼巴巴地等着。
“给。”
一粒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漂亮咖啡杯，小心把咖啡端过去，“21，你尝尝。”
钱多尝尝味道，虽然苦得头发都快直起来，可还是忍不住多喝了两口，回味悠香。
“好喝！”
一粒，“好喝你就多喝几杯。”
钱多以为是客气，愉快点头，没想他来真的。
一个下午他喝了五杯！
这还是预估，因为钱多每次端起咖啡杯，杯子都是满的，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一粒往里面加，他都以为是见鬼。
乐福下午带人去开会，因为政策变动，很多事情都需要重新定下标准，只剩下钱多、于灯、桃花还有两只。
兔子看得出来都快吃吐了，趴在钱多肩膀时不时大喘气，桃花倒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于灯难得有时间跟钱多一起整理文件，这段时间大家忙得不可开交，所有资料的整理都是不停往后一拖再拖。
钱多看得炸毛。
于灯无比耐心，“你看看这里，是不是缺什么资料？”
钱多，“是……缺了很多……我去找……后勤。”
“不用去，我发个消息，你把这些都总结一下，等会儿我一起发过去。”
“嗯。”
中午原本有些热，可秋天来临，风儿清爽，吹进窗户略过钱多额头汗水，带来丝丝凉意。
他猛地抬头看向窗外，想起自己第一次到这儿是于灯的盛气凌人和百般折磨，嘴角的微笑刚刚扬起，又想到接下来几十年都这样，心情立马就不行了！
一粒察觉后背有双冰冷的视线，紧张回头，“怎么了？”
钱多，“现在……最低工资……都不止……两千！！！”
一粒咽了下口水，“我的工资也归你。”
钱多这才想起来当时合约上不仅有自己，还有一粒和兔子，“你们的……工资……多少？”
一粒，“五万！”
钱多，“……多少？”
兔子紧紧抱着钱多脖颈，“五万。”
钱多：……我@#￥%@#！
普松大厦会议室在二十三楼层，长达三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大家脸上都忧心忡忡，有些人留下，有些人离开地果断，还有人犹豫不已。
乐福排队签字，在“狩夜者”后签上其他几人的名字，唯独没有钱多。
负责人正是四十楼的秘书，“萧队长，你确定么？”
乐福点头，面色凝重地离开。
赵尚赵夏和小路等在外面，脸上也是难得的严肃。
“乐福，这事儿真的不告诉钱多么？”小路跟在她后面，还是担心，“他要是知道，估计要崩溃吧？”
乐福，“不知道，这是哥的决定。”
赵夏挠头，“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老大好像跟以前越来越像了？”
小路，“啥时候不像过？”
赵夏，“我说的不是长相你个猪脑子。”
乐福，“别这么侮辱猪。”
赵夏嘿嘿一笑，“有道理！！”
小路挥拳就上，赵夏直接钳制，嗷嗷叫半天。
赵夏，“老大是不是想起来以前的事儿了？”
乐福眉头皱紧，“可是哥他还是……很正常。”
赵尚摇头，“他在撑着，如果这次行动失败，钱多就是我们最后底牌。”
几人讨论着往办公室走去。
钱多是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咖啡，明明该精神兴奋，结果却是越喝越困，于灯还在旁边说着什么，困意就把人直接吞噬。
“……这里不对，你能不能认真点？”于灯指着资料上的错误，扭头就看到钱多睡过去。
兔子用力撑住钱多脑袋，四肢颤抖。
于灯及时把人稳住，看向兔子，“这次，还是不能告诉他。”
兔子耳朵垂到屁股下，跳上钱多脑袋死死抱住他，一粒也走过来。
乐福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一粒和兔子抱着没有反应的钱多泪水凝噎。
“哥？”
于灯目光重回犀利，“接下来的几天，他不会醒过来，到时候我会让桃花看着他。什么时候出发？”
乐福咬了下嘴唇，“后天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