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凤鸣便看向云破月。她见云破月往前走，便跟了上去，直到云破月在一名农户身边停下，并且与农户闲聊了起来。
从往年的收成，到今年农作物的长势，云破月与那农户相谈甚欢。
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凤鸣虽心生不耐，可也并未出声打断大门，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这听着听着还真让他听出了点意思来。
原来种地也有这么多学问啊？
收成不好时日子竟会如此艰难？
云破月转头去看凤鸣，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问：“在想什么？”
凤鸣回过神来摇摇头，沉默不语。
云破月道：“你好好看看这位劳作的大叔。”
凤鸣虽不解，可还是很认真地去看了。
大叔因为整日里风吹日晒的缘故，皮肤黝黑，一双手因为常年劳作，变得粗大而有力。神色虽有疲惫，却透着欢喜……
云破月在她身侧低声说了三个字：“此为农。”
凤鸣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云破月。
云破月问她：“可看好了？”
凤鸣犹豫了一下才点头，表示看好了。
“那便走吧。”云破月率先朝马车走去。
二人回到马车上，马夫跳上辕架驱马离开。
凤鸣不解地问云破月：“你为何要让我看那个农户？”
云破月道：“回头再与你细说，我们再去一个地方。”
这一次，云破月将凤鸣带到了一家不算很大的饭庄。
来这家饭庄吃饭的大多数都是市井小民，是以，人多嘴杂，整个大堂都乱哄哄的。
凤鸣坐在凳子上，脊背挺得笔直，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
这种地方，她是头一次来。她想着京中怎会有这样的地方？当真是小脏杂乱。
“饿不饿？”云破月问她。
凤鸣便道：“要不我请你去浩渺楼吃饭去？”她顿了顿又道：“实在不行我带你去纪府蹭饭去……”
浩渺楼是京中最大、最贵的酒楼，出入宾客非富即贵。
至于纪府，凤鸣去纪府就跟进自己东宫似的。
“大酒楼有大酒楼的好，市井小馆也有市井小馆的妙。我若想吃好的，直接带你去云府便可。”云破月不紧不慢道。
“那好吧……”凤鸣又扫视了一圈，有些不放心地问：“这里的饭菜当真能吃？”
“若不能吃，他们为何会吃？”云破月道。
凤鸣只得把心一横：“你吃什么我便吃什么。”
云破月便点了两道菜，叮嘱小二要快些。
就在凤鸣感到十分煎熬的时候，云破月道：“你往那边看。”
凤鸣顺着云破月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有一位食客正站在柜台前大发雷霆，而掌柜则点头哈腰的赔礼道歉。
凤鸣听了一会儿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位食客点了一道菜迟迟未上，这食客急了便跑到柜台那将掌柜大骂了一顿。
“此为商。”耳边传来这三个字。
凤鸣转头看向云破月，云破月为她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道：“并不是所有的商人都如那浩渺楼的东家一般，就连权贵都要买他三分薄面。这世上大多数的商人都如同这饭庄的掌柜一般，为了那点钱只得点头哈腰的被客责骂。”
他见凤鸣眼中有着茫然，便又道：“你也可将此理解为生计。”
凤鸣垂下眼眸看着面前的茶杯沉默着。
这杯中的茶汤并不清澈，甚至都闻不到茶味。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茶。
她想起自己喝的那些茶，茶汤清亮，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小二很快便将云破月点的两道菜端了上来。
两道菜一荤一素，从颜色和味道上来看，好像还挺不错……
“尝尝。”云破月将筷子递给了凤鸣。
凤鸣接过筷子犹豫了一下浅尝了一口。“味道不错诶。”她惊讶道。
“既然味道不错，那便多吃点，下午我们还有很多地方要去。”云破月道。
“哦……”
从饭馆出来之后，云破月又带着凤鸣去了一家小作坊，这家小作坊是染坊，坊中工人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负责的事，每个人的神情都有些麻木，有人出了错，被染坊的当家骂得狗血淋头还罚了一天的工钱。
凤鸣从那工人的脸上看到了苦涩与无奈。
“此为工。”云破月如是道。
从小染坊出来后，凤鸣看着云破月欲言又止。
云破月便道：“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
凤鸣却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因为有心事，凤鸣显得心不在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自己碗里的菜。
云破月见她这般也未劝她吃，自顾自的吃完直接问她：“若不想吃了，便走吧。”
凤鸣便将筷子放下跟着云破月走出了饭庄。
走出饭庄时，她鬼使神差地转身又看了看那饭庄的大堂。
只见掌柜还有小二脸上皆是赔笑，对一些态度蛮横的食客点头哈腰。
“该上车了。”云破月提醒她。
凤鸣这才上了马车。
宽阔平坦的子午大街贯穿了将京城一分为二。城北是达官贵族的聚集地，而城南则是普通百姓的聚集地。
那处饭庄位于城南，是以，马夫驾驶马车走在主干道上直奔城北。
当马车越过子午大街时，城南城北的差距便一目了然。
路上的行人皆是锦衣华服，街道两旁的商铺整齐洁净，出入宾客大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当路过浩渺楼时，凤鸣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正如云破月所说，浩渺楼的东家连权贵都需给他三分薄面。就连楼中的掌柜与小二都被人以礼相待。
再想一想方才那饭庄……
忽然，不远处的骚乱引起了凤鸣的注意。
她皱了皱眉，从车窗边挪到车门边，掀开车门帘往外看。
只见马车的右前方的不远处有一位锦衣小公子正在殴打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妪，边上还站着几位锦衣小公子。
那几位锦衣小公子不仅不阻止好友殴打老妪，甚至还掐着腰笑得张扬。
让凤鸣感到难以置信的是，维护京中治安的武侯从他们身边路过，不仅未上前阻止，甚至还当作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