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回京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宫,而是直奔大理寺的大牢。
她要亲自会会李国公——李仁。
国公的封号,是李仁自己拼出来的,先皇亲封,世袭罔替,蒙阴子孙后代。
若不是他设计截杀凤鸣一事,再过两年便可荣归故里,由他的儿子继任国公一位。
现如今,国公府上下都进了大理寺的大牢。
谋杀储君者,按律当诛!
如今的李仁倒是一改往日的糊涂与刻薄样,在这大理寺的大牢中,倒是端起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架势。
凤鸣站在牢房门口平静地看着李仁问道:“不知国公爷可还安好?”
李仁捋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嗤笑了一声道:“托殿下的福,老臣好得很。”
“本宫也托国公爷的福,本宫也好得很。”凤鸣不紧不慢道。
“那还真是可惜了。”李仁道。
“没能如国公爷的愿,确实是可惜了。”凤鸣不紧不慢道。
李仁浑浊的目光落在凤鸣的身上,他慢条斯理地问:“殿下这是来责问老臣的?”
“责问倒是算不上,只不过是有一问想要请教国公爷。”凤鸣道:“谋杀当朝储君这样的大事,想来不止国公爷一人参与。不如国公爷与本宫说说还有何人?”
李仁一瞬不瞬地盯着看着凤鸣看,那浑浊的目光好似有了别的含义。
凤鸣似笑非笑道:“国公爷莫要这般看着本宫,免得让旁人误以为本宫与国公爷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仁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龟裂,他向前一步看着凤鸣道:“说来,也是老臣看走了眼,没想到殿下亦能有今时今日。”
凤鸣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李仁语调悠长道:“老臣曾做过殿下的启蒙之师。有道是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殿下虽早慧,却性格顽劣犹如一块朽木,不可雕也。”
“那时年幼不懂事,没少惹国公爷生气。”凤鸣淡声道。
李仁摇摇头颇为感慨道:“老臣也算是看着殿下长大的,曾不止一次想过若殿下若还如从前那般顽劣、不学无术!。”
说到此处,李仁的神情阴沉了下来。
他紧盯着凤鸣的双眸一字一句道:“老臣也没想到这天底下竟然真有能雕朽木之人。殿下这么一块朽木经过云家那小子精心雕琢后,文武双全,已有陛下当年的风范。”
“对于一个储君来说,文武双全不好吗?”凤鸣问李仁。
“对储君来说,文武双全自然是好。可那储君绝不能是殿下!”李仁道。
“国公爷这是何意?”凤鸣的脸色沉了下来。
李仁突然激动了起来,他指着凤鸣道:“凤氏江山决不允许外……”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支羽箭从牢房的气窗中射了进来,直接扎入了李仁的脖颈中。
李仁的话随着这支羽箭的扎入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身体直直朝后倒去,在地上砸出沉闷的声响。
凤鸣身后的影十一、影六迅速冲了出去,要抓那射箭之人,大理寺少卿也立刻下令让人出去追。
狱卒连忙将牢门打开,凤鸣疾步而入。
影一蹲下检查了一下李仁,随后起身对凤鸣道:“人已死。”
凤鸣紧抿红唇,看着地上的李仁沉默不语。
凤氏江山决不允许外什么?李仁到底想说什么?
“殿下。”大理寺卿看着凤鸣欲言又止。
凤鸣稳了稳心神对大理寺卿道:“李仁一事本宫会奏于陛下,也劳烦大人好好查查是谁下的杀手。”
“下官明白。”
云破月正在大牢外等着凤鸣,他见凤鸣出来便迎上去问:“发生了何事?”
凤鸣道:“李仁被杀了,有人用羽箭从气窗外射杀了他。”
她话音刚落,影十一和影六便回来了,二人纷纷表示并无可疑之人。
“云破月。”凤鸣对云破月道:“李仁临死前与我说了半句话,那半句话我很在意。”
云破月牵着她的手朝马车走去:“先回宫,有事路上说。”
马车中,凤鸣靠着车壁满脸疲惫。
她对云破月道:“李仁储君绝不能是我,我问他是何意,他便激动了起来还道凤氏江山决不允许外……他这话还未说完,便死了。”
她看向云破月问他:“先生你说,李仁这话到底是何意?还有那个外,外什么?外人?”
说到此处,凤鸣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坐直了身体伸手抓住了云破月的手看着他道了句:“难道他的意思是,我不是爹娘亲生的?”
“此事你莫要多想。”云破月反手将她的手握住低声道:“许是他想扰你心神。”
他忽然庆幸那李仁死的及时,没能把那些不该说的说出来。
“扰我心神?”凤鸣轻笑了一声道:“若他的目的真的是扰我心神,那他成功了。”
宫中,黄庭伍走进了静心殿,来到凤于飞身旁对正在看书的凤于飞道:“陛下,已经做干净了。”
凤于飞放下手中的书勾了勾唇转头问黄庭伍:“君上今日来都在做些什么?”
黄庭伍道:“回陛下的话,君上还是如往日那般,写写字、看看书。”
凤于飞点点头道:“算算时辰朕的啾啾也到宫门了,说起来朕与啾啾还有君上已许久不曾同桌用膳了。”
她吩咐黄庭伍道:“这样吧,你去迎着些啾啾,叫她不必来见朕。让她先回东宫,梳洗一番后前去承德宫,就说朕在承德宫等她。”
黄庭伍应了一声“是”后,便出了静心殿去迎凤鸣。
而凤于飞又叫来一名小内侍与他吩咐道:“摆驾承德宫。”
当凤鸣走进承德宫时,便见自己的爹娘挨在一起,也不知爹与娘说了什么,娘听了笑得很开心。
当夫妻二人看过来时,凤鸣这才走过去在他二人面前站定行礼道:“儿臣拜见母皇、父君。”
凤鸣托了一下她的手臂语带笑意道:“这般生疏了作甚?这母皇、父君的,听着不顺耳。”
凤鸣站直了身体犹豫了一下又低声叫了一声:“爹、娘~”
凤于飞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她拉着凤鸣的手有些心疼道:“这一路上啾啾真是苦了啾啾了。”
“娘,儿臣……我有话要与您说……”凤鸣刚要与凤于飞说起李仁的事,却被凤于飞制止住了:“今日在你爹的承德宫中不谈国事,只谈家事。”
凤鸣只好暂歇与凤于飞说李仁的心思。
“啾啾,喝茶。”日辰倒了杯茶递给了凤鸣。
凤鸣接过茶对日辰道了句:“谢谢爹。”
“和爹这般客气作甚?”日辰拉过凤鸣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他伸手掐了掐凤鸣那张已经瘦到没几两肉的脸道:“还有啊,啾啾真该找个镜子好好看看自己。年纪不大,这眉头都快皱成小老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