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迟疑了一下问日辰:“爹,您为何从不提您入宫之前的事?”
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他爹从不提入宫之前的事。如今细细想来,自家老爹还真是满身谜团。
日辰轻笑了一声道:“也没什么好提的,不提也罢。”
他在凤鸣要追问之时,牵起凤鸣的手拉着她站了起来道:“走,爹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凤鸣好奇地问。
日辰道:“是一把剑,是爹曾经的一把剑。”
日辰从衣柜深处拿出了一个很长的木盒来,那木盒看起来很有分量的样子。他将那木盒放到桌子上,转动锁扣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把约摸三尺长[注]泛着寒光的重剑。
这重剑当真是美极了,剑身有古朴的纹路,纹路中似乎有红光闪过,像是鲜血在流淌。剑柄不知是何材质,握在手中有如玉一般的温润触感。
“这是重渊。”日辰手指从重渊的剑身上划过,眼中有着怀念之色。
“重渊?”凤鸣注意剑身靠近剑柄的位置刻了两个字。
那并不是晋国的字,凤鸣不认得。
“所以,这是重渊二字?”凤鸣指着那两个字问日辰。
日辰点点头道:“嗯,是重渊。”他将重渊拿了起来递给凤鸣让她握在手中。
重渊是重剑,其重量比普通的剑要重上许多,凤鸣握着只觉得十分吃力。
“这重渊还是爹的祖父赠与爹的,这转眼间都陪爹走过了三十多个春夏秋冬。”日辰的眼中有着怀念之色。
凤鸣实在是拿不动这重渊,她便将重渊放到了桌上,却发现重渊的另一面也刻了字。
是四个字,依旧不是晋国的文字,凤鸣还是不认得。
“爹,这四个字是什么?”凤鸣的手指从那四个字上划过,感受着属于那四个字的凹凸不平。
“日辰。”日辰回道。
“嗯?”凤鸣有些反应不过来。
日辰指了指第三个字和第四个字道:“这是爹的名字,日辰。”
凤鸣仔细看了看后笑道:“这么一看确实是像日辰二字。”她顿了顿又道:“您这剑上到底是哪国的文字?啾啾是一个都不认识。”
日辰轻笑了一声并未回答凤鸣这个问题。
“爹,那这两个字呢?”凤鸣指了指第一个字和第二个字疑惑地问道。
日辰却未为她答疑解惑,只是对凤鸣道:“这重渊是爹心爱之物,今日便将它送给啾啾吧。”
“不行!”凤鸣一听这话忙道:“这剑太重了,啾啾也拿不动。您若给了啾啾,只怕是要蒙尘了。”
从这重渊的光泽上来看便知自家老爹定然是时常拿出来擦拭保养,若到了自己手里这剑定然是被自己撇到一边管都不管的。
日辰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复杂:“是啊,这剑太重了,爹的啾啾拿不动。”
凤鸣问日辰:“爹您与您的祖父关系很好?”
日辰将重渊放回木盒,靠着桌子看向凤鸣笑着说:“是啊,爹是祖父一手带大的。祖父将重渊赠与爹时,也是希望爹能够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儿。可惜了……终究是让祖父失望了。”
“那……爹您的父亲呢?就是啾啾的……”凤鸣从小脑子里就没有祖父这个词,所以这话到了嘴边,她有些说不出来。
日辰是知道凤鸣的意思的,他淡声道:“从不与你提起他,是因为他不配。”
哦……也就是说老爹和自己的爹关系不好呢。
“那您的祖父呢?”凤鸣问道。
日辰深深看了凤鸣一眼,以几近冷漠地口吻道:“死了,被爹……气死了。”
这一刹那,凤鸣通体寒凉,总觉得日辰看自己的那一眼中有别的东西。
“爹……”凤鸣刚开口,便被日辰抱住了。
日辰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低声道:“啾啾啊,爹走不出大晋的皇宫了,无法前往他老人家的坟前磕头谢罪了。”
“若有机会,你便代爹去给他老人家上炷香,若是可以……爹希望能够称他一声曾祖。”
“嗯……啾啾记下了。啾啾定会去拜祭曾祖。”凤鸣低声道。
“那啾啾莫要忘了。”日辰松开凤鸣,伸手掐了掐凤鸣的脸。
“不会忘的……”凤鸣低声道。
日辰抱起那木盒又将它放回了衣柜深处,他头也不回地对凤鸣道:“今日爹与你所聊之事,莫要与你娘提起。”
“嗯。”凤鸣一颗心往下沉了又沉,那种不祥的预感再次浮上心头。
她朝日辰走了两步小声问他:“爹,您会一直陪着啾啾的对吗?”
日辰转过身看着凤鸣笑着说:“嗯,爹自是会一直陪着啾啾的。”
凤鸣并未因日辰的保证而宽心,相反萦绕在心头的不祥预感越发强烈。
当凤鸣离开承德宫时,日辰站在承德宫的门口一直目送着凤鸣。
在凤鸣回头的时候,她的身形与少女时期的凤于飞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日辰缓缓垂下眼眸,转身进了承德宫。八壹中文網
啾啾长大了,这便够了,其余的便叫他成为遗憾吧……
凤鸣回了东宫后便一头扎进了书房中,拿着笔凭着记忆将重渊上那两个日辰并未告诉她的字写了下来。
她有一个强烈的预感,若知晓这两字的意思,那便能知道老爹的秘密。
当云破月进来的时候,凤鸣二话不说便将他拉到书案旁指着那两个字问:“先生,你可识得这两个字。”
云破月看清那两个字后,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他不动声色地问凤鸣:“殿下这是从何处看来的这两个字?”
凤鸣也不瞒他:“是我爹剑上的。”她见云破月不说话,便追问道:“先生可是识得?”
云破月缓缓摇头道:“不识得。”
“诶?”凤鸣难以置信地:“竟然还有先生不识得的字。”
“这又不是大晋的通用字,我不识得也不奇怪。”云破月不紧不慢道。
“好吧……”凤鸣的语气中有着失落。
云破月便问她:“殿下为何执着于这二字。”
“我……”凤鸣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只是好奇罢了。”
云破月将那张纸抽走语带微笑道:“这世上值得你好奇的事物多了去了,你若每个都这么较真,会很累。”
“先生。”凤鸣靠着椅背歪着头问云破月:“你说这到底是什么字啊?他国文字?”
“也许是某个异族的文字。”云破月将自己带来的册子放到凤鸣的面前。
凤鸣眨了眨眼睛,做出总结:“所以,我爹是异族人?”
云破月:“……”
“要不殿下去找君上问个明白?”他建议道。
凤鸣:“……若是找他能问明白,我至于在这自己纠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