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念听到这熟悉的冷冽呢喃,瞬间抬头看向前排。
陆久辞是不是疯了!
叫三千万!
“1号竞拍者出价三千万,三千万还有没有继续加价的!”
现场一片哗然。
翻倍加价这种情况虽然常见,但用在一幅蓦缂上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秦妄声看着坐在前面的陆久辞,温润的脸上带着一丝怒意。
恰好陆久辞回过头。
他目光凉如水,带着天然的威慑力。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急剧碰撞,瞬间火花四溅。
秦妄声拧着眉继续举牌,声音愠怒:“四千万。”
陆久辞轻嗤一声。
这幅爱痕湖他在沈乔念的工作间见过,是她亲手做的。
现在那男人还想买走收藏?
呵,异想天开!
而他刚要举牌,一只小手突然摁住他。
沈乔念跑得有些急,绕了一圈才来到他这边。
秦妄声出多少钱她管不了,但陆久辞没必要花几千万来买一幅蓦缂。
沈乔念突然冲到前面,前排的人都觉得奇怪。
就连拍卖师也愣了一下才继续喊价:“四千万两次……”
陆久辞拧眉挣脱沈乔念的手。
“太贵了,不能买。”沈乔念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像树袋熊似得挂在上面。
“没想到陆总还是妻管严啊。”罗峰坐在旁边一脸揶揄。
陆久辞目光不悦。
她就这么想把东西留给那男人?
可她眼巴巴得盯着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叫他无法拒绝。
“四千万成交!”
落锤的那一刻,沈乔念像小财迷似得冲陆久辞挑眉,好像在说看我给你省了一大笔钱。
秦妄声远远得看到她神情里的得意,心头倏地一蜇。
得到了蓦缂又有什么用。
而一旁的罗峰都快笑死了,“堂堂陆氏总裁,竟然要靠老婆省钱过日子!要不然我收回之前的这话,赏给陆氏合作的机会?”
沈乔念蹙眉看向罗峰。
这人什么毛病,刚才替沈子媛出头,这会又跟陆久辞过不去。
陆久辞推开沈乔念的手,沉着脸离开会场。
沈乔念赶紧追出去。
可他腿太长了,她跑着都没追上,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在她视线里消失。
沈乔念后知后觉发现她好像没给他留面子。
也是,陆氏哪里用她省钱。
她又好心办坏事了。
沈乔念失落得回到会场。
一直到上半场拍卖会结束,他都没回来。
中场休息半小时,宾客们回到宴会厅,继续吃喝交际。
这时,角落的吧台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怎么我家夫人的把旗袍刮勾丝了,不知道旗袍这是定制的吗?”
“罗夫人我不是故意的……”
女服务员点头哈腰得跟倚在吧台上的女人道歉。
美轮美奂的江南图在女人身上蜿蜒,旗袍完美贴合她的身体,前凸后翘。
旗袍上有个俯瞰江面的红衣女人,恰好伫立在她胸口,高耸的波澜像是拔地而起的山峦。
江面一叶扁舟游荡在她平坦的小腹,船上的男人隔着山峦望不到凝视他的女人。
一高一低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遥遥不相望。
后背还是同样构图,没有了波澜壮阔,亦没有凹陷沟壑。
可山端人去楼空,江面只留道道涟漪。
不知那对男女是否相见,又会否再见。
引得围观的人纷纷伤感轻叹。
“一件旗袍竟然写满故事感,上面人就像活了似得。这哪位大师的新作,真是绝了!”
“我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感觉能脑补一本小说了。”
“可惜后背刮起丝,变得皱巴巴,好好一身旗袍就这么毁了。”
“担心啥,这可是罗总的太太,要啥没有,一件旗袍又算啥?”
海市谁不知道罗峰对太太黄韵玲那可是捧在手心怕摔了,知道她喜欢旗袍,就寻遍天下名师,只为给她定制独一无二的旗袍。
不过他们更好奇旗袍是谁做的,设计巧妙又做工精妙。
“对不起,我,我给您赔钱……”女服务员吓得魂儿都没了,不停得弯腰道歉。
“你知道这旗袍多少钱吗?剁了你的贱爪子,也不够赔一根线的!”女佣趾高气昂得推搡着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被推得踉跄后退,但她只能低着头,泪水在眼眶打转。
黄韵玲坐在吧台上,红指甲挑起烟盒,夹着一根女士香烟,张开火红的唇轻轻咬住。
吧台里的侍者递上打火机。
她歪了歪头,齐肩烫发随之晃动,看得侍者都愣了。
“呼。”黄韵玲朝侍者脸上吐烟圈。
侍者蹭得红了脸,低下头不敢乱看。
黄韵玲嗤笑一声:“算了,没必要在这闹。”
女佣扯着服务员往外走。
不能在这闹,那就换个地方。
女服务员吓坏了,不停得摇着头。
经过沈乔念身旁时,她清楚看到女服务员脸上滚满泪珠,还有手腕也被女佣抓红了。
而黄韵玲无所谓得坐在吧台吞云吐雾。
郑卓澜摇头感叹:“对有钱人来说,两百万的旗袍不过鸿毛。可对于讨生活的人而言,两百万是他们一辈子也不敢奢望的远方。”
她瞧沈乔念拧紧了眉,又轻笑了声:“旗袍是你做的,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反正有她男人兜底。
“罗夫人息怒,气坏身子不值当。”姗姗来迟的曲馆长赶紧来打圆场。
沈乔念也上前拦住女佣,“旗袍可以修补。”
女佣上下扫量着沈乔念,冷哼一声:“你谁啊,你说补就补?知不知道这旗袍多少钱……”
“知道,两百万。”沈乔念打断女佣的话。
她眸光淡淡,声音很凉,“所以你们修不修?”
女佣愣了一下。
这女人怎么知道价格?
曲馆长立即解释:“沈小姐是江城博物馆的特聘修复师,丝织文物都能修补。”
女佣这才有所收敛,转头看向黄韵玲。
黄韵玲扔下烟头,懒懒抬眸。
她只看了沈乔念一眼就挪开视线,修长手指挑起桌上的高脚杯。
“出什么事了?”罗峰一脸不悦得走过来。
女佣嘴快,添油加醋跟罗峰说了刚才发生的事。
她又把女服务员薅过来,“就是她弄坏了夫人的旗袍!”
女服务员死死低着头,嘴里细声念着对不起。
罗峰瞥向沈乔念,似笑非笑:“修复师?陆太太出来干这活,是陆总养不起吗?”
沈乔念冷笑着回答:“哪里哪里,今日我倒是见识了罗家的财大气粗和处事方式,陆家自愧不如。”
郑卓澜笑着给沈乔念鼓掌。
沈乔念一句话讽刺罗家是没素质的暴发户,通过自谦来反讽,不知不觉拔高了陆家,还叫人挑不出毛病。
罗峰的脸当场就黑了。
可这么多人还在,他要是跟一个女人斤斤计较更掉面。
黄韵玲给女佣使眼色。
女佣立马甩给沈乔念一个白眼,“就算你是修补师,旗袍也不能碰,弄脏弄坏算谁的?这旗袍可是独一无二的定制,全球只有这么一件!”
郑卓澜嗤笑了声:“这么说的话,旗袍脱下来扔了算了。毕竟我们小念当初天天摸,才做出来这件旗袍。”
听到这话,围观的人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
难不成旗袍是这位年轻的陆夫人做的?
这,开玩笑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