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机并没有发现秦招远的身份。
“裴忠,莫要耽搁时间,咳咳...”
裴宣机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让人推着自己,向宗人府内行去。
“王爷...”怀恩轻声道。
只要秦招远一开口,他立刻就会出手,将这几个大逆不道的家伙,活活打死!
秦招远摇了摇头,嘴角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
“先看看。”
他已经有了些猜测,接下来,就要看岁儿如何表演了。
裴宣机刚刚进入宗人府,岁儿就迎了出来!
“裴兄!”
裴宣机用手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
奈何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正想让家将帮忙,岁儿一把将他按了回去。
“你我兄弟之间,还客套什么?”
裴宣机挤出一丝笑容,“我的身份地位,怎敢和岁儿少爷称兄道弟?”
说心里不慌,那纯属扯淡。
他也不知道,岁儿突然把自己叫到宗人府来,是为了什么。
难道,郭逄把真相都交代出来了?
这不可能!
毕竟就连郭家都不知道,自己才是幕后主使。
“不知岁儿少爷,唤我前来...”
裴宣机小心翼翼的看着岁儿的脸色。
李承乾哈哈一笑,道:“本少爷听闻,裴兄素有贤名,便有意多亲近亲近!”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道:“裴兄也知道,最近世道不太平,总有人想行刺本少爷,皇宫之中人多嘴杂,其他地方无法保证安全,本少爷也就借了宗人府的地方,和裴兄商量一件大事!”
听完了岁儿的话,裴宣机稍微放下心来。
身为大寅第一少爷,拉拢世家传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也正像他所说的,皇宫之中人多嘴杂,若是让陛下听到,难免显得有些不妥。
其他地方不安全,而宗人府乃皇族要地,不光有重兵把守,还极为隐秘,很少有人关注,自然是相会的绝佳之地!
“不知岁儿少爷,要与我商议何事?”
岁儿打了个哈哈,道:“咱们去里边详谈!”
说着,他偷眼瞅了瞅外边。
正好看见,宗人府大门外的秦招远,正在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岁儿顿时一缩脖子。
他含糊不清的说道:“来人,去外边把...把那个谁叫进来!”
锦衣卫统领毛骧,立刻跑出去,迎接秦招远。
这个称呼,把秦招远给气坏了。
那个谁?
他打定主意,回府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懂尊卑的臭小子!
毛骧跑到外边,小声说道:“王爷请...”
秦招远轻轻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走进宗人府。
他走得飞快,一转眼就把岁儿等人甩在了后边。
这一次,裴宣机还是没看清他的脸。
其实,就算看清了又如何?
他也只见过秦招远一面罢了,认不认得出来还两说。
况且,谁会把一个穿着平头百姓衣裳的人,和摄政王联系在一起?
“此人竟敢对岁儿少爷不敬?”裴宣机皱着眉头说道。
岁儿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此人乃是王府的幕僚,本事不凡,脾气大一些,自然也正常...”
裴宣机恍然,道:“原来是王爷身边的近人,倒是裴某失礼了。”
“没事没事!”
岁儿连连摆手,道:“裴兄,咱们进去再说!”
...
越往里走,裴宣机越觉得奇怪。
弯弯绕绕走了半天,怎么跑到牢房里来了?
太子总不能在牢房里,和自己商议大事吧?
他心里出现了几分不妙的感觉。
回头一看,脸色蓦得一变!
原本,给自己推轮椅的是裴家的家将。
什么时候变成毛骧了?
一滴冷汗,顺着裴宣机的额头,滑落到衣襟上。
就算是个傻子,此刻也看出不对劲了!
“岁...岁儿少爷,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裴宣机强忍着心中的恐慌道。
更加出于他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眨眼之前还在自己前方的岁儿,不知何时,竟然消失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宣机强作镇定,“毛将军,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毛骧根本不理会他,依旧自顾自的推着轮椅,走得飞快。
“将军,岁儿少爷怎么不见了?”
毛骧依旧一语不发。
转过一个弯,隐隐约约能听见几声凄厉的惨叫。
这声音,不正是郭逄吗?!
裴宣机挣扎着,想站起来。
自从被郭浩,从沈月遥手里救出来之后,他的身子骨一直就不好。
傻子都知道,一定是沈月遥动的手!
联想起毛骧是沈月遥的人,裴宣机更加恐惧了。
“莫非他想在这杀了我?”
顿时,他挣扎得更厉害了!
毛骧轻蔑一笑,用两手指按住他的肩膀,顿时让他动弹不得。
“我...我可是朝廷命官,被陛下赐予光禄大夫的头衔,你...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岁儿呢?”
裴宣机只感觉毛骧的手指,像两个根钢筋一样。
死死杵在自己的肩胛骨上,即便不动分毫,都能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
终于,来到了最里边的牢房。
裴宣机一眼就看见,正站在墙角,抱着脑袋狂吼的郭逄。
这厮莫不是疯了?
牢房外,背对着郭逄的,正是之前在宗人府门口见到的那个摄政王府幕僚。
他坐在一张椅子上,看不见模样。
因为他身后那个人,竟然在牢房里打着一把油纸伞,将两人的脸,完全遮住!
当然,裴宣机也没在意他们。
眼瞅着性命都要不保了,谁还会琢磨这两人的身份?
毛骧淡淡的说道:“郭逄,你看谁来了?”
郭逄的嘶吼忽然停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一双眸子里,满含着仇恨。
“是你?”
这番话,他是对毛骧说的。
毛骧明面上在王府当了好几个月的卫率,他当然认识。
下一刻,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你是裴...”
突然,他脸色一变。
“我想起来了!昨天那人,就是你!”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道:“就是你,裴宣机!”
咚——
他好像没看到铁栅栏一样,狠狠的撞了上去。
撞得头破血流都没有任何感觉,只知道双手死命的摇晃着牢房的栅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