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年轻英明的皇帝,总会有一个昏聩的晚年。
秦皇如是,汉武亦如是。
沈月遥可是打算辅佐秦招远登上九五。
所以秦招远同样逃不过这个怪圈。
秦招远闻言,沉默良久。
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
一直到红泥小炉里的松果,都烧成灰烬之后,他缓缓站起来。
而后做了一个,谁都没有想象到的动作!
他竟然,拱手向沈月遥行了一礼!
“本王...真是受教了!”
沈月遥淡淡一笑,站起来还了一礼。
“夫君英明,月遥叹服!”
这番话,沈月遥说得一点都不违心。
能够直面生死,完全接受劝谏的,历史以来,估计也只有这么一位了。
一旁的金吾卫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何时见过秦招远这般态度?
王信也惊骇的看着沈月遥。
他跟了秦招远半辈子了,同样的待遇,也只在寥寥几位重臣身上出现过而已。
那几位,可都是国朝柱石,而且最年轻的,都已经花甲开外了!
沈月遥才多大?
一旁的岁儿,虽然也是一副惊愕的样子。
但只要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他的模样完全是装出来的。
只不过现在,没人去注意他罢了。
他还偷偷的冲着沈月遥,竖起一根大拇指。
在沈月遥瞥了他一眼之后,才悄然间收回去。
秦招远没有再谈论火药的事情。
不管是他,还是沈月遥,都心知肚明。
短时间内,至少是在裴家的党羽,被拔除之前,火药是不能再出现的。
......
从秦岭回来,已经过去了两天时间。
胡廷玉等人每天都会来一次,沈月遥一概闭门谢客。
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几个老家伙是来抱怨的。
沈月遥忽然把裴家炸的干干净净,给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同样,胡廷玉等人也没有丝毫准备。
只好着急忙慌的,开始料理裴家的党羽,整天忙得要死,苦不堪言。
但无论如何,裴家的事情都算是告一段落了。
剩下的事情,沈月遥一点都不想管。
给胡廷玉等人的理由,自己是生病了,不想染给几位中枢大佬。
沈月遥并没有撒谎,只不过,生病的不是他自己。
而是岁儿...
从岁儿房中出来,沈月遥摇了摇头。
“活该!”
其实以前岁儿也经常说自己生病。
不过,那只不过是找理由不去上学罢了。
但这次是真的。
就算在院子里,也能闻见一股股恶心的味道。
一连两天,岁儿是吐得昏天黑地,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不管是稀粥还是药汤子,别说是喝了,光是看一眼,他都能吐上半个时辰。
沈月遥捂着鼻子匆匆跑到书房,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活该!
纯属活该!
一点都不冤枉他!
好端端的,去宗人府看什么热闹?
两天前他从宗人府回来,就已经吐成了现在这种狗德行。
不用说,沈月遥也能猜出来原因。
一个被人活生生逼疯的人,做出什么样的事都不奇怪。
就算郭逄把裴宣机的骨头都嚼碎了,沈月遥都不会意外。
但刻意去看,那就纯粹是脑子有泡了。
岁儿的病,完全是活活恶心出来的!
回到书房,赶紧把窗户关上,那股子味道才算终于消失。
坐在椅子上,往旁边的墙壁上,轻轻一按。
一个暗格,自行弹了出来。
沈月遥从暗格里拿出账本,仔细的翻阅了起来。
做过账的都知道,只要生意做大了,不管有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情,账本都不能让别人看去。
尤其是经验丰富的老账房,能从账目之中,看出许多门道。
因此,知道这个暗格里有账本的,除了沈月遥之外,就只有秦招远和沈阳了。
平常的时间,沈阳每个月都会回到家里来,在账本里添上近来做的生意。
沈月遥也省得每次都去问沈阳了。
看看账本,进来生意的状况,一目了然!
翻到新记的账目上,沈月遥算了几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来,几百万贯银子,对于朝廷而言,也是不小的负担...”
粮食收上来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各地的灾民也早就安稳住了。
按理说,朝廷应该将粮食钱一次性付清。
可民部一时之间,却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如今,也不过仅仅付了六成而已。
剩下的,还有足足两百八十万贯!
就算沈月遥和朝廷的关系再近,也不可能打这么狠的折扣。
如果没人亲自上门去要账,谁知道他们猴年马月才能把银子送来?
要知道,六部之中,除了工部、户部外,其他的都被郭浩紧紧攥在手中。
民部肯利索得把银子送来,才有鬼呢!
“这年头,好人不好当啊...”
沈月遥随便翻了翻,见账目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便将其收了起来。
岁儿又病了,等同于书院建立算学院的计划,又要往后延迟一段时间。
想要掌控民部和司农寺,更是没谱的事情了。
沈月遥有些后悔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不靠谱的岁儿了。
但除了他之外,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在算学之上有所建树。
白彦倒还可以,可沈月遥太了解他了。
感兴趣的事情,他一定会尽心尽力,不吃不喝也要把任务完成。
可一旦赶上他不感兴趣的事情,磨洋工,装病撒泼,都不奇怪。
一提起算学院来,沈月遥又想起系统的任务来了。
上次去书院,本来是想问一问王文进和虞南,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按照他的计划,扩充书院。
可还没好好商量,就出了郭逄和裴家这么一档子事。
现在,沈月遥最希望的事情,就是系统给自己送个数学家过来。
“还是先完成任务要紧...”
想做就做!
沈月遥立刻推门出去,吩咐许褚安排马车,前往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