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童姥已经不知道，续了多少次阴阳，活了多少个年头了。
她只知道，她吸食了无数人，吸到后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残忍。
当然，这种感觉只在采吸女子时才有。
至于那些臭男人……她才不会生出半分怜悯。
同为身世可怜的女子，天山童姥每吸食一位“同胞”，就会觉得自己的罪孽重了几分。
虽堕入寡情的魔道，但魔亦有心，也有七情六欲。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所学的魔功并不是福缘，而是……诅咒。”
好几次，天山童姥都想过就此了结此生。
可每每到关键时刻，侵体的魔性又催使着她的本能，让她不由自主的去搜寻新的“猎物”。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有一日，那个人找上了我……”
一袭黑袍，遮挡着面孔。
言行间有一种说不清的阴邪。
“就是他……将炼玉妖丹送给了我。”
被炼妖之玉侵蚀过得妖丹，充盈着满满的阴气。
虽不如从女子身上采取的醇厚，但也能用来延续自己的容颜与寿命。
“起初，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用……”
可谁知这一用，就用的停不下来……
阴气虽足，但消散的也快。
不仅如此，还带着一股邪气，侵扰折磨着天山童姥的身心。
有心想戒，才发现再也戒不掉。
阴玉似乎具有成瘾性，让她欲罢不能。
几日不采取，不止是容颜憔悴，就连身体都有了各种不良反应。
于是，更多的炼玉妖丹、更多的阳男之身。
进入了恶循环，天山童姥采取阴阳，已经不止是为了满足为自己续命保颜。
更多的……则是填补内心那道永远也填不满的鸿沟。
“以前每十年、二十年，我只需采取一次……”
“可现在……几乎每个月都得采补一次。”
舞厅里的那天，就是她前去捕猎的日子。
结果还没来得及物色好对象，就被刘老六从背后挟持。
“天杀的刘老六……让那个小妖吸走了我大半的阴阳之气，害得我不得不四处找补……那什么……再给我一颗铃舌吧，我还差点儿气儿……”
戈尔丹从散落在地的铃铛中，挑出一个相对完好的。
剥开铃舌，伸手欲递，却被张自在拦下。
“别喂了……喂的越多，中毒越深……”
掏出几枚银针，扎进天山童姥的身体里。
捻动了没几秒，就看到一股黑血从针孔处渗出。
絮状的血丝，带着浓浓的腥臭与腐烂味道，完全没有一丝生机。
“咦？怎么会这样？……”
“这血……”
“这血，是不是和你平时看到的不同？”
“这些，是你服用炼玉妖丹后，在体内堆积的毒血。”
“正是这些毒血，才让你的阴气溃散，不得不频繁进补。”
“可是……”
越是进补，就越是于事无补。
阴阳之气进入体内，优先被体内毒物所吸收，剩下的残渣剩滓，才会留给天山童姥。
而这些残渣剩滓中，更有一大半的阴阳之气遭受了侵蚀，从而产生更多的毒源。
“男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他给我炼玉妖丹的时候我就该猜到，这家伙动机不纯，定是想要来害我！”
张自在摇头苦笑：“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有所予，必有所求。
炼药工厂的那个男人给她提供妖丹，绝不是单纯的想要让她中毒这么简单。
更多的……应该是想从她的身上，得到某种东西。
就像控制胖陀和他的族人们一样，如出一辙。
“唉……你说的没错，他这么做，确实是有别的目的。”
叹了口气，天山童姥徐徐道来。
黑袍男子想要的，不止是天山童姥的沉沦。
更多的是沉沦背后的臣服，臣服后的为他所用。
“他命我教授他阴阳调和之法，应用在自己的炼玉研究中。”
“这样一来，就能更好的控制妖族的神智，避免他们暴起时六亲不认，连自己也攻击。”
“只是我的阴阳调和之法，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无解。”
“虽能控制住妖族神智，但却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
张自在：“梗塞！”
天山童姥闻言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张自在摊手：“刚刚在后院里看到你使用术法，我就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天山童姥画符，所用之物为汞矾。
而汞矾的最直接危害，便是生出结实，化出梗塞。
“除此之外，诸如神智受损、抑郁暴躁等症，全都和我所见到的炼妖之玉症状相同。”
“所以那个时候……我就猜到了这其中应该有你的手笔。”
阴阳之术，不止与人类相合。
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离不开阴阳二字。
生长在这草木山水中的妖族，自然也不例外。
几人听完张自在的阐述，立刻恍然大悟。
戈尔丹频频点头，紧跟着又疯狂摇头。
“不对！不对！”
“你意思是说……我进院的第一时间，你已经跟来了？”
张自在摇了摇头：“不……你在妙灵堂后门撩起裤管儿往腿上贴符的时候，我就已经跟着了。”
“呃……你不是说，你要送胖陀他们回山治疗吗？”
“嗨……二师父亲自来接，用不着我去了！”
戈尔丹一听，更是诧异：“你师父？”
“你的那几位师父不是都隐居深山，足不出户嘛？”
张自在噗嗤一乐：“这么大的一单生意，怎么可能不下山亲迎！”
要是晚了一步，这么多客户被大师父抢走。二师父还不得气的至少三天无暇搭理五姑娘！
所以才在张自在汇报此事时，独自应承下来，并且为表重视，亲自下山来迎！
临走前，二师父还托他给百足天龙一族捎句定心的话：
“马尚伟出马，钱到病除！”
“对了……我的银针，也只能暂时逼出依附在你体表的毒素。”
“可深埋在体内的那些，早已经病入筋骨、浸入五脏，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解。”
“我建议你还是随我二师父一同回山，让他帮你诊治……”
天山童姥听完，立刻摇头拒绝：“不是我不想治，而是我……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