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续在小青蛇一脸不解的神色里，重新收回视线。
他看向飘飘洒洒的雪花，突然问起。
“你可知那蛟为何迟迟不能化龙？”
小青蛇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又扯到这上面来了，不过他还是道。
“公子之前对他说过，他为化龙不择手段行天怒人怨之举，终究深陷迷瘴，不能得以超脱。”
“没错，其实我的话只说了一半，那就是他的方法他自认为是对的，虽然走在了自己的道上，终究不是正途。”
小青蛇脱口直接问道：“敢问公子何为正途？”
“那白蛟从宝珠出世就是蛟龙之属，自然没有经历前一历程，难道你身为蛇族亦不知情？”
他挥手遥遥一指，就将一截还未被冰冻的溪流引来，然后在身边盘旋飞舞。
先是一条水蛇的模样盘旋，继而变成一条蛟龙，最后再让他变成了一条腾云水龙。
“蛇五百年化蛟，蛟千年而化龙，自然都需要蛟龙走水方可。”
“只有修炼功成之时，借助江河水运之势，冲开阻拦蛟龙入海，便自然能脱胎换骨蜕变成龙。”
小青蛇讶异问道：“这么简单？仅仅只需要重新走水便可？”
段续哈哈一笑：“大道至简，本就是不复杂的事情，不过嘛......”
段续一脸笑眯眯看着地上的青蛇道：“不过蛟龙借着水势由江入海，谁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不喜蛟龙的高人，直接一剑斩杀过来，又怎知晓前方阻拦的高山能不能闯过去，若是闯不过去，自当就是形消骨灭的下场。”
看着小青蛇被自己吓得面无蛇色，段续略微觉得无趣。
“蛇化龙的话，还不仅仅靠着走水就能成功，首先就得讨到人间封正，曾经我曾在书上见过一两句。”
“大抵就是讲能不能决定一条蛇能否有化为龙的资格，在于一开始的时候，世人喊做他是蛇还是龙。”
“恭喜你，这一点你做到了。”
小青蛇原本正被段续之前的言语，吓得蛇骨发软。
更加觉得自己想要有出头之日怕是愈发艰难，没想到段续最后直接就说，自己现在已经具备了化龙的资格。
我怎么不清楚我有？
难道是治水之时，那些百姓诚挚的祈祷？
段续点了点头继续道：“没错，就是你认为的那个理由，虽然对你以后走水并无用处，但是谁让别人直接就给你了一个蜕变蛇身的机会了呢？小蛇，天予不取，反受其害啊！”
看着段续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小青蛇只觉得现在晕晕乎乎。
本来自己还想问问能不能就做一条蛇就好，他没那么大志向。
看来还只有先走化蛟再化龙这条路了？
霎时间他一方面觉得惊喜来得太突然，一方面又委实惧怕。
惧怕刚才段续所言化蛟化龙功不成就后的下场。
最后他只得就如同当时装晕装死一般，傻傻愣住。
“别担心，你应该还有三百年时间才会面临这些问题，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更加勤奋修炼升龙诀。”
“不过有关食人作孽的那一部分就算了，免得折了自身气运，最后又是一场梦啊。”
段续见小青蛇还欲言又止的样子，只得挥手驱赶他。
“好了好了，自己慢慢琢磨去，我能说的已经告诉你了，你想必自有体会。”
看着那条蛇相比之前来时的精神抖擞，现在离去时愁眉苦脸的背影。
段续不禁暗自腹诽：“什么时候我也能成为别人的导师了？果真世事无常！”
暗暗感叹之后，段续就已经重新站起身来。
他准备去种邱郡城里，重新做两套衣裳。
一则因为现在的衣裳本就是去年的时候，在秋名村王家嫂嫂替自己做的。
想来是因为身高长了不少，现在穿起来倒是觉有点偏紧了。
二则是屡屡和妖怪打斗，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现在上面已经有不少补丁。
自己又不算是穷人，不至于一直这么委屈，毕竟从那对师兄妹身上摸出来的金子足足就有两袋。
打定了主意，段续也没告知小青蛇一声。
他估摸着小青蛇现在也没心情应承自己，便径直出门去了。
......
段续在东城足足找了许久，中途还询问了一两个路人，最终才找到了一家布料铺子。
铺子里人来人往足以显示他生意盛隆。
段续一进门就被店铺老板娘，热切的招待起来。
“不知公子是要给谁买料子？奴家这巧织纺的绸缎布匹绝对算的上城里数一数二的货色了。”
段续自顾自的询问着，能不能直接买两件成衣。
“哎哟！竟然是公子自己买衣裳布料，来来来，公子请跟奴家往后面走。”
段续笑着点点头，跟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美妇，就到了铺子后面的一处敞亮长厅。
里面和外间全是悬挂布匹不同，各种款式的衣物制成成衣都整齐的挂在了墙壁之上。
“公子不知喜欢什么色的衣服？奴家好帮你挑选。”
“嗯，就青灰色就行，样式随意就好，不过料子得是极好才行。”
“没问题，来来来公子，你看看这一套怎么样？这是现在种邱的贵人们最喜欢款式......”
段续根本就有将老板娘夸赞的话语入耳，而是大致看了一眼，就点点头。
随后段续便在老板娘的带领下，量了一下身高、腰围等尺寸。
然后就现场换好了装束，自行准备离开店铺。
离开之时，他还见到布料店里有售卖装饰玉簪，他也索性买了一根二两银子的玉簪，随后插在自己的发髻上。
站在铜镜面前段续一顿捯饬，才总算将一身上下都整理得齐整了。
。
“哎哟诶！公子要说自己真不是大家公子，奴家是真不信的，瞧瞧这面貌连我这个女子都要妒忌呢！”
老板娘因为段续连续在她家置办了两身极好的行头，且没还任何价钱，现在的态度比之刚才更加热络，恨不得这般客人多多来才好。
段续只是笑着回了几句谬赞，便拿好自己的旧东西，准备出门去了。
刚刚走出门口，迎面走来一群打着大伞的人，里面是两名女子，外面还有七八名汉子守护为她们撑伞。
段续正待让路，就差点被这一行人中间的壮汉给撞倒。
只听一名侍女打扮的人喝道：“贱奴崽还不滚一边去，冲撞我家贵人娘子，有你的好看！”
段续只是咪着眼睛一笑，然后将地方挪了几步，也不欲与人争执。
正当他要离开时，侍女背后的那位脸戴白纱的女子突然道，
“春菊！怎敢如此无礼？明明是我们冲撞了公子，还不快快给你道歉！”
那名叫春菊的侍女，跺跺脚。
“娘子，明明是这贱子挡在路中间，阻了我们道路，应该是他道歉才对！”
面纱女子，摇头叹息道：“你啊你！你这脾气日后可有得罪受！”
段续只觉得这一群人有点莫名其妙，还被随口骂了一句。
不过他倒是听听就罢，谁会真的和一群人当街争执？
自然是有机会毒打一顿就好。
正欲转身时，却听见女子上前道：“公子请留步！我家春菊刚才想来是着急了，冒犯公子，还望恕罪！”
段续看着对自己盈盈行礼的女子，道了一句。
“无妨事，只是下次走路让下人带着眼睛便可！”
君子报仇，现在就得行动。
别人能等十年，段某人只等一瞬，段续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
这句话倒是让那侍女再次火冒三丈，同行保护的汉子们亦是紧皱眉头。
他们正欲发作时，面纱女子一双美目来回在段续身上流转。
“公子真是妙人，怪不得有灵蛇叩首之传闻，总之再次给公子赔罪了。”
这倒是让段续好奇起来，怎么随便一女子就知道这些事情？
他欲再问，面纱女子已经走远。
段续摇摇头。
“莫名其妙，真是一群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