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梅接过裴书的东西，笑意吟吟的，“怎么样？还好吧。”
裴书按按眉心，还是笑出来，“好像一般唉，妈妈，怎么办？”
“哎呀，不碍事，我们书书得过那么多第一名，还在乎这个嘛。”陈雪梅安慰她，顺嘴提了一句，“刚刚那个是你们班的同学吧，脾气蛮软蛮好一小姑娘勒。”
裴书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停滞了一秒，她深呼吸，“嗯。”
竞赛成绩差不多一周左右出来，沈长清比岳峙对她的成绩还要放心。
沈长清看了看时间，成绩出来差不多元宵节了。
何娇娇也从老家回来了，还有曾落落，这个小女孩似乎很喜欢她们两个，有时候给自己发消息还会不好意思，乖乖软软的。
岳峙给她说成绩的时候，沈长清理所当然的平静。弄得岳峙都有些哭笑不得，她问，“你怎么那么坚定我肯定能得第一啊？”
沈长清彼时还在整理东西，随意说，“因为那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名次。”
卫初知道今天是出成绩的日子，他给裴书发消息，对方过了很久才回。
【怎么样？】
【一般，三等奖。】
卫初笑，这人还真是，除了第一名，其余都是不入流的名次，争强好胜的。
【今晚能不能出来一趟】
【有事找你】
【裴书，别用元旦那种烂借口拒绝我】
这几句话打出去，卫初觉得自己的心在猛烈跳动，全然做一个人的名字。他并不在意对方是不是立马回答了自己，甚至不在乎她是不是又拒绝了他的请求。
反正他一定要做，大不了去她家找她，再把他约出来。
他像是一个倾注了全世界孤勇的少年人，热血满满，不再回头。
元宵节算是新年的最后一天，天气虽然有所回温，但是晚上依旧很冷。
他只穿了一件很薄的风衣，衬得他身形挺阔，目若朗星，一股子矜持劲。
他知道自己这样好看。
路上已经有小女孩侧目偷偷望他，有些炙热的目光已经贴在他身上。
裴书从不远处走过来。
他的眼神转了一圈，然后又回到裴书身上。他们几乎算得上是被人群推挤着往前走。
然后在一处地方停下来。
这其实并不是很好的表白时机。
周围人群闹哄哄的，声音又杂又乱，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他的衣服也不再齐整，头发乱糟糟的，鞋子被涌动的人群踩的脏兮兮，就连那束被他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守护的花都变得发皱，花瓣有些枯萎，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卫初有些懊恼，他不该选择这个时候出来，人这么多，又挤又吵，让他原本的告白计划几乎显得笨拙起来。
可是现在裴书站在他面前，那些东西又通通消散了，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寂静无声却又震耳欲聋。
那束花被捧到裴书眼前，带着少年人一腔赤诚的真心。
他说话，声音在寂冷的寒风里微微扬起，“我喜欢你，要不要考虑和我在一起？”
嘈杂的人声潮水一样褪去，他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等待那个答案。
过了很久，裴书的声音响起。
“我不喜欢你。”
她没有接过那束花，却仍旧一步步走向他，“卫初，我赢了。”
那场最初的赌局，是我赢了。
寒假过去的也很快，玩乐的时间总是显得转瞬即逝。
沈长清看着自己寒假做的一堆试卷习题，颇为开心地给自己比了个赞，勤能补拙，也算有所收获。
开学那天，沈毅亲自去送的她。
下车往学校门口走的时候看见了林绝，他的头发又长了些，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
看不清神色。
沈长清和他招呼，“嗨，林绝。”
“嗯。”
对方依旧有些沉默寡言，沈长清原本和他并排走着，然后突然发现他的步伐变得极其缓慢，她停下来等他。
对方的脖子很直，而头却猛然低垂下来，显得有些怪异。
时间还早，沈长清也不着急，慢慢走着。
教室里已经有不少人，利落地收拾桌椅，扬起一阵灰，空气里漂浮着尘埃，像宇宙里散落的点点星尘。
沈长清走到位置上，把椅子从桌子上放下去，拿出湿纸巾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桌椅。
林绝站着没动。
沈长清递给他一包纸巾，林绝接过去，手指擦过她的手背，皮肤相接，留下残存的温度。
等到都收拾好，两个人坐下来。
沈长清指指自己脑袋，问，“帽子一直戴着不难受吗？”
他说“还好”，却很听话地把帽子摘了下来。
他其实不喜欢那些多余的衣物装饰，但是，戴着帽子可以无所顾忌地看你不被发现。
也不会让你感到不适。
许明昌走进来，简单地说了一些开学事宜。然后让他们安静地坐着自习，下午书到了去领新教材。
沈长清把寒假买的习题和薄弱的知识点拿出来看了一遍，又把那些做错的题目重新做了一次。
对方却依旧沉默，书桌上干干净净，他既没有睡觉，也没有干任何事。
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沈长清余光中看他，只能看见一个长而浓的，颤抖着的眼睫，像一片羽毛一样刮过沈长清的皮肤。
卫初冷眼看着裴书，对方却像没事人一样，仿若他们不曾有过那个赌注，也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他们只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简简单单的同桌而已。
你看，她多么平静，连这种时刻都能毫不费力的看自己的书，是个全然为自己而活的胜者。
卫初突然觉得疲倦，他想就这样吧，当他输了吧。
一开始就是他输了的。
他想起顾一垣的赌局，原来都是如此，通通要输的，他认了。
他只是觉得不甘心，裴书就在他眼前，为什么不能喜欢他一点，为什么？
一点点都不行吗？
明明是她先开始的，最后却以他的落败为结局，他只是棋盘上拿来被博弈的一颗棋子，连和她对弈的资格都没有。
多么可悲。
爱是世界上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不愿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