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婷婷一愣，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眼泪顺着眼角，不断垂落到桌面。
这是她出事之后，第一个选择相信她的人。
就连她自己，有时候都在怀疑是不是精神真的出了问题，或者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自己。
有时候不敢睡觉，就害怕另一个自己突然冒出，然后自己的本体就会消失不见。
如今终于有人相信她了。
尽管对方看起来很年轻，但被人信任的感觉很好。
她也再次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我并没有精神分裂。
“你……真的相信我吗？”
唐婷婷泪眼婆娑，可怜巴巴地看着白沐，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无助且悲伤。十分需要别人的肯定和认可。
白沐微笑地看着她，“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嗯。”唐婷婷用力的点点头，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容。
笑得很美，曾经的她应该就是一个活泼开朗，十分爱笑的女孩吧。
唐婷婷被工作人员搀扶离开了，临走朝着白沐投去一个坚定又期待的眼神。
提笔，白沐写道：“痱之力病也，身无痛者，四肢不收，智乱不甚，其言微，可治。”
在其下方的治疗方案上写道：“一针破之！”
收笔。
白沐长长松了口气。
这一次无尘和尚并没有到白沐这里看答案，但眼角的余光也一直没离开他的身上。
有意思的小家伙。
可恶的臭和尚。
何欢放下笔，瞥了眼站在自己身边如同老僧入定的无尘和尚，心中颇为愤怒。
没等多久，第三名患者被推了过来。
白沐只是诊了一下脉，随便聊了两句，心中便有了定论。
第四名患者也是如此，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病症，感觉就是主办方拉来凑数的。
到了第五名患者坐在他的对面时，白沐的表情才再次变得凝重。
此人名叫李家豪，三十二岁，职业医生。
看到病历上的身份信息，白沐不禁蹙起了眉。
患者本身就是一名医生，肯定会对自己的病情有所了解，但他为什么不去大医院治疗，而是跑来求助中医？
他可不相信对方当了七八年西医，到头来却是中医的拥护者。
这样反转的情节，也只会出现在啃着馒头片苦兮兮地坐在电脑前码字的作者笔中，或者在扑了十八条街的影视作品中出现。
白沐不相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在病历上明明写一个“无”字。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病？
来砸场子的？
白沐打量着患者，李家豪也在打量着他。
“你们中医是不是没人了，怎么把你们这帮孩子都放出来了，这要是开错药，治错病，这谁负责啊。”
白沐手上动作一顿，心道：果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李先生，你问诊，我看病，至于题外话就不要在这种场合说了，你觉得呢？”
“没错，但是我也得知道谁负责吧？万一病没诊断出来，胡乱给我开药，吃出毛病，总要有人负责吧？”李家豪梗着脖子道。
“你是医生吧？”
“没错……”
“那你一定也给病人开过药吧。”
“那是自然……”
“那如果你开的药，病人吃了，第二天没见效果，找你退钱，你会怎么办？”
李家豪翻了个白眼。
“你这不废话嘛，就算是灵丹妙药也没有说见效那么快的吧，更何况药物也只是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我行医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谁吃药就将病治好的，只不过药物将病变压制住，不让他复发而已，潜在威胁性还是存在。”
白沐笑了。
“你这不是很懂嘛，怎么到中医这里就开始双标了，你如果不相信中医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呢？”
李家豪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心道：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中医好生厉害，只是几句话就将自己饶了进去。
“那行，咱们就只说病情。”李家豪妥协了。
“那麻烦你伸手我给你把一下脉。”
“其实没那么麻烦的，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的症状……”
白沐笑眯眯地看着他，“李先生，还请按照我的规矩来。”
“好好好，你是医生，都听你的。”
脉搏平稳，心脏强健有力。
四肢健全，头脑灵活，思维敏捷，完全不符合病症的状态。
视线朝着李家豪的下身看去，表情有些怪异，这家伙不会是“寡人有疾”之症吧？
还是说，他是真的来捣乱的？
忽然，白沐发现李家豪的脖子后面有几颗红点。
站起身走了过去，扒开他的衣领。
那是几颗黄豆大小的红疙瘩，跟红疹有些类似，但每颗红疙瘩上都长出来一撮白色的毛发。
与头发、汗毛不同，更像是动物的绒毛。
白沐数了一下，一共五颗红疙瘩，分布得也没有规则，也都不在穴位上，看不出来丝毫规律。
重新坐回座位，白沐皱眉道：“这就应该是你到这里的原因吧。”
李家豪点点头，竖起一根大拇指，“白医生，我服了，我开始还以为您和前面那四个废物一样，检查半天，连我哪里出了毛病都看不出来呢，我为我之前的话给你道歉。”
白沐嘴角抽了一下，摆摆手，“你是病人，我是医生，今天我们只聊病状。”
“好好好，都听你的……”李家豪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这几枚红疙瘩什么时候出现的？”
“半年前，前后做过几次处理，可最后又都长出来了。”
的确，在他脖颈后方的确有新鲜的皮肤，应该是火烫后的皮肤修复。
“长了红疙瘩后，你有什么感觉吗？”
“刚开始并没太过在意，疙瘩也没这么大，只以为是普通红疹，后来有一次是跟朋友去洗澡，结果有个疙瘩不小心划破了，身体顿时变得瘙痒刺痛，就像上百只蚂蚁在身上爬，张嘴不停撕咬……”
白沐蹙起了眉，他在脑中回想着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病因。
皮肤病一般都是由细菌感染、紫外线照射，以及食物或者粉尘过敏引起。
严重的皮肤病也会令人窒息，甚至死亡，但是像这样长出其他毛发的，他闻所未闻。
这也难怪李家豪身为西医，却来求助中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