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不堪，形同虚设的庙门被人从外头一脚踹开，跟着涌进一群大乞丐来。
几个小乞丐忙围在二狗身边，摆出殊死一搏的架势。
二赖三十出头年纪，面白无须，一身干净的黑袍黑靴，瞧着有些不合群。
他无视几个色厉内荏，虚张声势的小乞丐，径直来到二狗坐着的破草席旁。
饶有兴趣的打量一番，才笑道：“乞丐逼不得已转行，本就是笑话，转行去做买卖，更是笑话中的笑话。不过看在刘老头的面上给你个机会，你倒是说说，要和我做什么赚钱的大买卖？”
最后六个字，咬的很重。
二狗长呼口气，指了指二赖带来的人，“叫他们都出去，咱俩私下谈。”
二赖没想到等来的会是这句，兴趣更浓了，“刘老头养的娃，就是不一般，可惜死的早了些。”
说完这句，就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朝手下挥挥手，“你们先出去，我俩聊会。”
二狗也摆手，五男两女七个半大孩子也一块跟着出去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想找你合伙，转行做跑腿的生意。”
“跑腿的生意？刘老头教你的？”
“不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简单来说就是先送外卖，再搞代购。”
“外卖又是什么？”
“简而言之，就是帮别人买东西，收取跑腿费，又因帮商家介绍客户，再收提成费。”
“两头吃？”
“算是吧，不过配套的产业也大有搞头，一旦做大，站着就能把银子挣了，几乎是无本的买卖。”
“人家凭啥信咱？”
“一是要有启动资金，二是要搞个样板出来。”
“启动资金要多少？”
“不多，二十两银子就够了。”
“样板怎么搞？”
“赌坊和勾栏的生意最好做，咱们可以从中选两家做试点，对应的商家多为酒楼、胭脂水粉和针织手工店等，一家家谈。”
“怎么谈？”
“到时你就知道了。”
“啧啧，还卖起关子来了，我问你，给赌坊送份二两银子的酒菜，能赚多少？”
“起码半成，也就是一钱银子，这是最少的了。”
“一钱？”
一钱银子就是一百文铜钱，一天要是能做上几十单，可比乞讨挣的多！
二赖不信有这好事，“要是亏了呢？”
二狗瞥了他一眼，“低买高卖，要是这样都能亏，趁早死了算球。”
“人家又不傻，会低价卖你？”二赖仍有疑虑。
“现在可不是以前，是买方市场，不是卖方市场，跟我合作只是赚的少一些，不合作就没得赚，是你会怎么选？”
二赖盯着二狗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确定二十两银子能够？”
“确信。”
“那你等等，我这就拿银子去。”
二狗没想到他这么干脆，“你不再想想？”
“想什么，干就完了。”
“不怕我诓你？”
“二十两银子和八条命，我知道哪个重。”
呃！
二狗被噎个半死，能当老大果然不是一般人。
不过为防以后扯皮，他还是叫住了二赖。
“亲兄弟明算账，咱先把各自占的份子定了。”
“你说怎么定？”
“外卖的点子是我出的，整个生意也要靠我来策划，你只是出了二十两银子罢了，所以我占七成，你占三成。”
“那不行，我还有几十号能打的弟兄呢。”二赖拒绝的很干脆。
“我也有一帮子弟弟妹妹啊。”
“就他们？遇事能顶个屁用，五成，我要占五成。”
“不可能，最多四成，不然一拍两散，了不起我再找其他人去。”二狗说的很果断。
如此一来，二赖犹豫了。
权衡半晌才咬牙道：“看在刘老头的面上，四成就四成。”
“成交。”
等二赖取钱回来，二狗就行动起来。
先是吃了顿饱饭，接着在去澡堂的路上顺道一人买了身棉衣。
当然，花的是二赖的银子，美其名曰‘包装’。
小芳和三丫是女孩，只能到二赖住的地方洗澡。
二狗和猛子、大柱、泥鳅、小浪、石头五人，在澡堂子里美滋滋泡了半晌，神清气爽后留下满池污水，惹得澡堂掌柜直追着二赖要加价。
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一身青色棉服换上后，二狗也人模狗样起来。
猛子大柱几人，更是兴奋的两眼放光。
穿上布鞋，几人相互捯饬一番，才满意的出了门。
“接下来去哪？”二赖问。
“先包个人。”
“事还没办，银子还没赚，就想女人了？再说，你这年纪成吗？”
“到了就知道了。”
一行十来人，很快就又回到破庙所在的那条街。
拐角处，有个专替人写信的捉刀，此刻冻得拢着袖子，头缩在胸前，活像个鹌鹑。
二狗走到近前，朝腿上就是一脚。
那人一激灵，“家书两个铜板，手信一……咦，你狗日的发财了？”
这捉刀显然认识二狗，见他换了行头，甚是惊讶。
“别一惊一乍的，赶紧收拾收拾跟小爷走，以后你就是小爷的人了。”
“怎么就你的人了，你先把话说清楚，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可不敢跟你胡闹。”
话虽这么说，但男子眼神却不住闪躲。
“行了，别装了，你个秀才一天才挣几个铜板，赶紧跟小爷走，以后保你顿顿有肉吃。”天色将晚，二狗有些不耐。
秀才狐疑不定，“你真发财了？”
“准确说，还在前往发财的路上，不过要是有你辅佐，明个儿就能吃上肉，年底就能当地主。”
“满嘴没个把门的，真假的？”
“你瞧我这身，像是说假的人吗？”
也许是二狗这身行头起了作用，秀才没犹豫多久，还是收了摊，将桌子凳子一股脑全扔进了破庙。
“带上笔墨纸砚，去醉香楼。”
醉香楼，是永安县名声最好的酒楼，坐落在县城中央的永安坊内。
消费偏高，一般百姓很少去。
一听去那里，秀才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没犟过二狗，迈开了腿。
到了醉香楼，二狗没让二赖再跟着。
“你们留在外头，我和秀才去就成，人多容易坏事。”
二赖觉着也没啥不放心的，就同意了。
二狗大摇大摆进了前厅，里面果然空荡荡的。
小二正站着发呆，见有客来，忙上前招呼。